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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鵬有心不說,可實在是看不慣徐麒雲得意洋洋的嘴臉,再說他們回來的時候那糧店已經又把糧價漲了三成,就算徐麒雲他們馬上趕去,恐怕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這糧價也漲了一倍了。
蒯鵬便道:「難民進了城,米鄉遭了災,任是哪一條,都會引起糧價大漲啊,難道你們不知道?唉!有些人吶,還總以國之棟樑自居呢,動不動就嘲諷我等是一群紈絝,卻沒想到比我們還不明白民間疾苦……」
徐麒雲臉色大變,怔了片刻,再也顧不得蒯鵬的挖苦,立即沖關小坤和芮清行嚷道:「快!快去買米!你們這兩個蠢貨……」幾個人匆匆便走,身後湯顯祖等人放聲大笑起來。
張泓愃眉飛色舞地道:「小公爺,我可等著你在重譯樓擺酒設宴了啊!」
等到傍晚時分,徐麒雲才帶著關小坤、芮清行怏怏不快地回來,身後有家丁推著一車子糧食,比起張泓愃他們先前運回的糧食,看起來數目差不多。
徐麒雲他們趕去附近糧店時,恰遇到糧食再次漲價,他們不甘心被宰,又往更遠處去去尋糧店,這一耽擱,糧價漲得更高了,等他們終於下定決心要把錢全部換成糧食的時候,那些嗅覺靈敏的糧商又開始限購了。
如此這般,他們花著高價,還得從不同的糧店一點點的購糧,這才搶購了一車糧食回來,要不然就憑他們幾個人的家底兒,真比張泓愃等人殷實的多。
一見他們回來,張泓愃等人少不得又是一通冷嘲熱諷,可嘲笑過後張泓愃也是心裡沒底,低聲埋怨蒯鵬道:「老蒯,你這人就是沉不住氣,若是不點破此事,便任他們得意一天又何妨,到明日他們買的糧食更少,咱們就贏定了,現在看,勝負尚未可知呢。」
蒯鵬自覺理虧,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湯顯祖解圍道:「你也不要埋怨老蒯了,若是晚上一日,不過是便宜了那些奸商賺的更多,這些大發難民財的奸商當真是面目可憎。」
張泓愃之所以施粥濟民,其實是為了和徐麒雲一較高下,倒不是真的如何悲天憫人,聽湯顯祖這麼一說,便有些悻悻地道:「那些奸商固然可惡,可若因此敗在徐麒雲的手裡,我這臉可就丟大了。」
湯顯祖看了看粥棚下的糧食,估量了一下,按照現在敞開了供應的情況,大概只夠三天半的用量,而徐麒雲棚下的糧食數量也差不多,雙方都有人時不時就到對方棚下查看,想把米粥弄得稀點兒做做手腳也不可能。
湯顯祖蹙眉思索片刻,眼珠一轉,興沖沖地:「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倒有個好主意!」
張泓愃趕緊問道:「什麼好主意?」
湯顯祖挺起胸來,得意洋洋地道:「募捐義演!」
※※※
傍晚時分,粥棚最後一次施粥後便關閉了。
湯顯祖和張泓愃等人已經商量妥了明日在雞鳴山下義演募捐的細節,葉小天自然也要參與。他喜歡聽戲,可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粉墨登場,是以也是興致勃勃。
湯顯祖與南京城裡幾家劇社都有聯繫,去何處借服飾,表演哪些曲目,誰來飾演哪個角色,大家一一商定,便各自分頭準備去了。湯顯祖去劇社借服裝、鑼鼓樂器等,葉小天讓華雲飛和毛問智、太陽妹妹跟去幫忙,自與冬長老返回驛館。
葉小天剛一進門兒,一個驛卒便迎上來,欠身問道:「葉大人?」
葉小天答應一聲,那驛卒便歡天喜天地叫了一聲,一轉身便風也似地跑開了。葉小天好不納罕,這驛卒發的什麼瘋,你既然在等我,總該告訴我一下究竟出了什麼事吧?
葉小天和冬長老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面,到了自己住處,就見那驛卒眉飛色舞、叮叮噹噹地顛著十幾枚大錢兒從院子裡出來,後邊緊跟著走出兩人,葉小天一瞧那兩人登時呆在那裡。
夏瑩瑩可不似葉小天一般反應,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天,茶都換了四次了,一見葉小天,不禁悲喜交加,歡呼一聲「小天哥」,便似乳燕投林一般,忘情了撲進了他的懷抱,嚶嚶地哭泣起來。
李玄成走得不及兩人迅速,此時剛從院子裡出來,一見他心儀的那位姑娘撲在一個年輕男子懷裡放聲大哭,臉色登時變得極為難看:這麼大的姑娘,不要說是義兄,就算是親哥哥,也不該再有如此親昵的舉動吧。
李玄成不悅地對展凝兒道:「展姑娘,你說那人是夏姑娘的義兄?怎麼他們……」
展凝兒看到夏瑩瑩撲在葉小天懷裡,葉小天輕拍她的肩背,柔聲安慰的模樣,心裡酸溜溜的,便道:「是義兄啊,可你沒聽說過,乾柴烈火好做飯,干兄乾妹好做親麼?」
李玄成一聽,臉登時就黑了。
「小天哥,我回紅楓湖的這些天,你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啊!一天至少兩百次。」
「才兩百次啊,不夠,我要三百次!」
「我上午想你兩百次,下午想你兩百次,晚上再想你兩百次……」
「嘔……」
展凝兒和李玄成都聽吐了。
夏瑩瑩聽了卻是心花怒放,只覺滿腹相思、別離之苦,全都值得了。夷狄少女率直無邪的性格在她身上體現得一覽無餘,她根本不在乎旁邊還有展凝兒和李玄成,只顧對葉小天問寒問暖撒嬌賣痴,那雙柔軟的手臂纏在葉小天頸上就沒拿下來過,是被葉小天半拖半抱地進的院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