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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鵬激動的臉都紅了,揮舞著繡春刀大吼道:「都愣著幹什麼,不用理會他們,搜!給我搜,給我挖地三尺的搜!」
這百膳樓有四位管事,另一位管事聞訊從後邊匆匆走出來,到了大廳後恰好聽到先前那位管事向蒯鵬說出這百膳樓的幕後東家是禮部關尚書,這位管事頓時臉色一變,急忙又退了回去。
大廳里連客人帶夥計,再加上錦衣衛的人馬,此時場面混亂得很,一時也無人注意到他的倏來倏去,而此人正是當日被關小坤喚去密語過的那個管事。
雖然南鎮撫的錦衣衛不是緹騎,也沒有多少搜捕經驗,但辦起案來倒也有模有樣,他們把人都趕到大廳,不許任何人胡亂走動,從一樓開始往上搜,每個樓層路口都派人把守,防止有人竄來竄去。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蒯鵬,原來是你到我家酒樓生事!」關小坤從後面匆匆走了出來,臉色青白地道:「蒯鵬,你帶人到我家酒樓鬧事,把客人都驚擾了,這個損失,你賠得起嗎?」
蒯鵬抱起雙臂,嘿嘿地冷笑起來:「關小坤,你果然在這裡,這酒樓是你家的?我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關小坤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和你很有交情麼?姓蒯的,馬上帶著你的人給我滾,否則,就算你有個當鎮撫使的爹,我也叫你討不了好去!」
關小坤強作鎮定,其實心中已是極為慌亂:「他們怎麼可能找到這裡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過來,這要是被他們搜出銀子,可就糟了!」
關小坤不是什麼有城府的人,不要說樂司業、湯顯祖和葉小天,就是蒯鵬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色厲內荏,蒯鵬冷笑一聲,道:「讓我滾?可以啊,你把賑災銀子交出來,我馬上就滾!」
關小坤變色道:「什麼賑災銀子?」
蒯鵬只是冷笑,眼下最要緊的是拿到證據,在拿到證據之前不宜透露太多,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關小坤跳起腳來:「啊哈!莫非你們以義賣之名弄到的那些銀子不見了?蒯鵬,你監守自盜,貪了銀子,現在想栽贓給我?你這是誹謗!姓蒯的,你今天不給我說個清楚,我絕不放過你!」
蒯鵬冷笑道:「就算你肯放過我,我還不肯放過你呢!」
關小坤回首對那管事道:「去!告訴我爹,就說錦衣百戶蒯鵬到咱們家的酒樓鬧事來了!」
蒯鵬揶揄道:「你這麼氣急敗壞的,莫非是做賊心虛!」
關小坤怒道:「放屁!我行得端,坐得正,有什麼好心虛的?」
葉小天在他們吵鬧的時候,一直在大廳里走來走去,他從前邊的戲台一直走到大門外,再一步步走回來,左顧右盼,東摸摸西摸摸,似乎在找什麼東西,這時他正站在門廳處,忽然沖裡邊喊了一聲:「雲飛,老毛,你倆抬張桌子過來!」
「哦!好的!」
毛問智才不管這是誰家的酒樓,馬上挑了一張尚無客人使用的飯桌,和華雲飛一前一後地抬著,向葉小天走去。廳中正在爭吵的蒯鵬、湯顯祖等人不約而同地向他們看去,不明白葉小天在搞什麼,而關小坤看到他們的這個舉動,卻露出了驚慌之色。
華雲飛和毛問智抬著桌子走進門廳,這時從蒯鵬他們站立的角度,即便有意注視,也已不容易看清門廳內的情形,他們便走近了些,繼續看著。葉小天倒退了幾步,等華雲飛和毛問智把桌子抬到面前,突然道:「往旁邊走!」
「啊?旁邊?」毛問智茫然看了看旁邊,旁邊就是隔斷門廳和左右耳房的坐屏,根本無路可走。葉小天微微一笑,伸手一推那坐屏,坐屏竟從中分開,原來這坐屏就是門,裡邊就是食客的僕從下人在等候主人過程中暫歇的耳房。
葉小天道:「進去,放下桌子,搬兩張椅子出來。」
「哎!」
毛問智也不多問,橫著跨出一步,用胳膊肘兒一拐,那已彈回的坐屏式門戶再度打開,他和華雲飛跨進耳房,放下桌子,各自搬了一張椅子,又從裡邊出來,看著葉小天。
葉小天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道:「走出去,到了外邊再回來!」
華雲飛和毛問智二話不說,搬著椅子就向外走去。身後廳中,蒯鵬見此一幕,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那銀箱是怎麼被調包的了!」
華雲飛和毛問智在葉小天的指點下閃進耳房再出來,動作自然慢了一些,可若是那些夥計抬著銀箱經過這裡,他們是極熟悉這廳中布置的,如果在耳房中早已備下一模一樣且綑紮停當的箱子,他們迅速往裡面一閃,放下銀箱,抬起假銀箱就走,當日百膳樓是被包下來的,耳房裡又沒有別人,那真是迅速之極。
可是,站在大廳中的人當時沒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他們不是站在大廳中線上,也看不到這瞬忽之間的動作,蒯鵬卻是一直跟著的,這個調包的動作再快,也不該瞞過他的眼睛呀。
湯顯祖剛想到這裡,蒯鵬已經風車般一轉,指著關小坤怒道:「就是你!老子走到門廳時,是你喊住了我,送我一塊出入重譯樓的腰牌,這銀箱就是你喊我回頭說話的時候被你的人調包的。」
葉小天方才讓華雲飛和毛問智把桌子抬進耳房的時候,關小坤已經臉色一白,神情大變,但是蒯鵬轉身質問的時候,他已強自鎮定下來,跳腳道:「你血口噴人!就憑我家門廳的坐屏是能推開的門戶便要強栽罪名給我?嘿!這官司就算打上朝廷去,也指認不了老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