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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兒幽幽地道:「那蠱神教呢?也拆不散你們?」
瑩瑩敲了敲腦殼,遲疑地道:「蠱神教?我好象聽說過這個名字,哎呀……怎麼想不起在哪兒聽說過了。二姐,這蠱神教是什麼?」
展凝兒道:「蠱神教是我們信奉的一個教派,他們住在深山大澤之中,周圍有九峒八十一寨生苗拱衛……」
瑩瑩一下子跳起來,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四十六還是五十二堂兄來著,哎,堂兄太多,實在記不住了,反正是聽他們說起過。蠱神教怎麼了,小天哥跟他們有仇麼?聽說他們很厲害的。」
展凝兒苦笑道:「葉小天和他們沒有仇。只不過……葉小天就是這一代的蠱神侍者,也就是蠱神教的教主!」
「啊!我就知道。」
瑩瑩開心地道:「我夏瑩瑩看中的男人,又豈能是等閒之輩?我就知道小天哥一定是個有大本領的人,果然了不起呢。」
展凝兒道:「可你可知道,蠱神教有一個很特別的規定……」展凝兒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便把蠱神教的規矩一股腦兒對夏瑩瑩說了一遍,夏瑩瑩頓時呆住了,半晌都沒有說話。
凝兒同情地道:「他沒對你說過這件事吧?呵呵,我就知道。二十年吶,你如今才二八年華,二十年後也不過才三十六歲,可他就要離你而去,你能接受麼?」
「為什麼不能?」
夏瑩瑩笑起來,大眼睛彎彎的像一雙迷人的月牙兒:「哥哥們常說,這成親久了啊,朝夕相處的,再深的愛也會變成親情。我和小天哥若能做上二十年夫妻,等他回山做了尊者,再去跟他偷情尋歡,那可要快活一輩子了。」
展凝兒瞪大眼睛看著她,半晌才搖了搖頭,心道:「她的腦筋真的少根弦,我就不該用正常人的心態看她。」展凝兒道:「罷了,該說的我已經跟你說了,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夏瑩瑩甜甜地笑著,看著展凝兒飄然遠去,笑容漸漸隱去,心道:「如果這是真的,你早就知道了吧?那你為何還喜歡他?說來說去,不就是想騙我把他讓給你麼,我才沒那麼傻!」
第08章 郎在高山打一望
葉小天溯河而上,安國維遠遠看見他的身影,對安南天道:「你迴避一下。」
安南天扭頭看了一眼,會意地答應一聲,悄然避往林中。
葉小天慢悠悠地走到懸空大石旁,見一個頭戴竹笠的老人正盤膝釣魚,神態悠然自若,不覺站住了腳步。
可他站了一會兒,見老人還沒釣上魚來,覺得無趣,正要舉步走開,那老人忽然回過頭來,向他笑道:「小友,你方才罵得固然爽快,可你今日痛快了這張嘴巴,來日卻不免要人受罪了。」
葉小天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這個滿面皺紋的白須老者,道:「老人家耳目靈通的很吶,棲雲亭中剛剛發生的事情,老人家這麼快就知道了。」
安國維微笑道:「呵呵,老夫的孫兒也在那裡,事關晚輩前程,老夫豈能不用些心思?」
葉小天釋然笑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只是那亭中人卻不關係我的前程,所以,我不必用心,也不必緊張,罵了就罵了,他們能奈我何?」
安國維呵呵一笑,道:「那亭中有一個名揚天下的大儒,還有一個貴州學政。小友是讀書人,讀書人不外乎兩條前程,要麼求個功名利祿,要麼求個詩禮傳家,崔象先一句話就能讓你在士林中聲名狼藉。王學政搖搖頭你便休想踏進官場半步,你得罪了他們,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奈何?」
葉小天笑道:「進退不能,那我往旁邊去就好。」
安國維一呆,葉小天又道:「若是左右也去不得,我就豎個梯子往上爬,再不然就挖條地洞往下鑽,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安國維開懷大笑,道:「有趣,有趣,你這少年,倒是豁達的很。只是未免天真了些。」
葉小天道:「我倒覺得,是老先生你看不穿而已。」
葉小天看了一眼安國維身旁的魚簍,笑問道:「老先生釣的這魚,準備作何用處?」
安國維不知他為何忽然問起此事,隨口答道:「幾條鮮魚,卻也不大,回去熬口魚湯,小酌幾杯老酒,不亦快哉。」
葉小天道:「看老先生氣度不凡,想必貴府不小,大一些的府邸中都有觀魚池,觀魚池中放養有許多錦鯉,老先生要喝魚湯,何必捨近求遠,來此釣魚呢?」
安國維覺得這個少年愈發有趣了,便微笑著答道:「錦鯉是用來欣賞的,怎可入口食之?」
葉小天道:「這就是了。這河中魚,老先生從未飼養過它,今日下餌釣魚,釣上來,它們便不免一個入得鑊釜的下場。那池中錦鯉,肥大異常,也並非不可食用,但老先生日日飼養,卻不肯拿來熬湯,這是為什麼?
因為魚鱗美麗,賞心悅目。所以說,你對人有什麼樣的用處,別人便會用什麼樣的待遇來對你,你若於人只有果腹的作用,就算你搖頭擺尾地示好,還是不免鑊烹的下場,你有一身錦鱗,自然會有那餵魚的人來。」
安國維深深地望了葉小天一眼,只覺他這句話由表及里竟是越品咂越有味道,內中似乎透著層層玄機,似是詠志,又似清楚自己的身份,這才有這樣一番比喻,不由心中暗凜。
可安國維是何等樣人,便是楊應龍那樣足智多謀之輩,言及他時也要稱一聲老狐狸,安國給的心神只是片刻失守,便即恢復清明。他清楚葉小天不可能識得他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可能揣測出他的來意,想來這只是葉小天自矜的一番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