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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安驚訝地道:「國……國舅爺,小的沒有病呀,要動什麼刀?」
李國舅剛剛斟滿一杯酒,這時舉杯乜著他道:「要留在內宅侍候,不閹了你怎麼成?太后賜給我的閹宦不足十人,不敷使用啊!」
閹人是皇帝及其家族成員才能役使的,比如皇帝、親王、公主等等,外戚本來無此特權,不過李國舅素來受太后寵愛,太后賜下的宦官便不算僭越了。在此基礎上,李國舅便是增加一個兩個,府里人不說,外人又如何知道。
再說此時的李國舅,心智已經與正常人大相逕庭,便是沒有太后賜下閹宦伺候的前提,他也會想盡辦法折磨「葉小天」而不計後果了。
葉小安大驚失色,哭喊道:「國舅爺,我不想當太監!我不想當個沒卵子的男人啊!求國舅爺開恩,國舅爺不是與小民的兄弟有舊嗎?還請國舅爺高抬貴手啊!」
一句「沒卵子的男人」刺激了李玄成,李玄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手中白玉杯往地上狠狠一摜,「啪」地一聲,玉杯炸碎,葉小安嚇得急忙一抱頭,生怕那碎片濺到臉上。
李國舅輕蔑地看著他,道:「一母所生,孿生兄弟,你比你那兄弟,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不錯,我與你二弟有舊,可惜,不是有舊誼,而是有舊恨!」
李國舅一步步向葉小安逼近,連連冷笑著彎下腰來,一把抓住葉小安的衣領,葉小安仰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李玄成咬牙切齒地道:「本國舅身為國戚,有太后寵愛,向來予取予求,誰曾拂逆?唯有你那二弟,不把本國舅放在眼裡,還設計坑害於我,壞我聲名!你可知道?
本國舅自幼向道,一心修行、不理世務,故雖為外戚,便是文武百官對我也一向敬重!唯獨在你兄弟那裡,本國舅連連受辱,這是生平從未有之事,你可知道?
本國舅本已看淡紅塵,唯獨對瑩瑩姑娘一見鍾情,誰料卻被你二弟橫刀奪愛,你可知道?若非你二弟在葫縣為官,本國舅豈會千里迢迢遠赴那裡,若不是去了那裡,又豈會身染怪疾,以致……」
李玄成越說越氣,用力向前一搡,把體若篩糠的葉小安用力推倒在地,葉小安驚懼地指著李玄成,顫聲道:「原來,你與我二弟有仇!難道……難道我家遭此大劫,竟然……竟然……」
李玄成仰天狂笑:「哈哈哈哈……你還不蠢嘛!」
他又彎下腰,一抓葉小安的衣領,把他揪到面前,冷笑道:「若非我是皇帝的舅父,豈能輕易給皇帝下藥?也虧得本國舅自幼練丹,才發現這種致人昏睡的奇藥!
銀針測之不出,試毒太監吃上兩口也只會覺得有點倦意,又豈會疑心到有毒。你那兄弟,真是愚不可及,他以為有點小聰明就能對付我嗎?哼!本國舅略施小計,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啦,哈!哈哈……」
李玄成英俊的面孔扭曲著,向葉小安狂笑起來,葉小安渾身哆嗦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說著說著,顫抖的身子忽然安靜下來,驚懼憤怒的眼神也冷靜下來,露出淡淡的譏誚之色。
可惜,李玄成正仰天狂笑,並未看見他的表情。
李玄成狂笑著低下頭,想看看葉小安絕望、悲懼的表情,可他一低頭,就見一隻越來越大的拳頭迎面飛來,「砰」地一聲,李玄成的腦袋猛地震盪了一下,他呆呆地看著葉小安,兩行殷紅的鼻血緩緩流下。
「卟嗵」一聲,李玄成仰面倒下了。
「葉小安」從地上爬起來,屈指一彈,一隻小蟲便沒入李玄成的身體。「葉小安」拍拍身上的塵土,喃喃自語道:「真他娘的,沒理你也能說出理,好象全是別人負了你似的,這等心胸,也配做男人!」
第49章 腹黑天子
乾清宮內,葉小天和宇無過並肩站在大殿上,萬曆隨意地翻著一卷書,信口問道:「只是因為和你的私仇?這仇緣何而起呀?」
葉小天早已組織好言語,馬上稟道:「回皇上,臣任葫縣典史時曾遭人彈劾,暫時離任,居於南京驛館待參,在那期間結交了一班朋友。當時正值江南大雨,洪水泛濫,有災民流入城中,那班朋友便想辦法募款購糧賑濟災民,臣曾幫他們出過些主意……」
萬曆皇帝顏色稍霽,頷首道:「你以待參之身,自身尚且難保,還能如此憂國憂民,朕甚嘉許!」
葉小天頓首道:「謝陛下!臣那班朋友,多是南京官宦子弟,而另有一班貴戚子弟,與之素來不和,當時那班貴戚雖也商量募款賑災,卻純是為了與臣這班朋友爭風,期間雙方發生了些不甚愉快的事情。
而國舅爺……當時正在南京,就住在中山王府,與那班貴戚交情深厚,國舅幫著貴戚,臣幫著那些官宦子弟,結果最後募款籌糧上面,我們勝出,令國舅大失顏面,所以就此與臣結下了過節。」
萬曆皇帝淡淡一笑,貴戚集團與文官集團本來就是格格不入,他們的子弟當然也是涇渭分明,葉小天雖只是寥寥數語,他已經可以想見當時是個什麼局面。
葉小天又道:「之後,國舅爺擔任欽差,前往葫縣公幹,偏袒信任縣丞徐伯夷,欲治臣之罪。不料徐伯夷事敗,暴露了他貪贓枉法的罪行,棄官逃之夭夭了。國舅爺顏面掃地,又把這樁罪過算到了微臣頭上。臣此番赴京見駕,國舅記起舊恨,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