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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上的閨閣千金們還沒離開,酒樓中也有些人還未退場,徐麒雲被他們看得很不自在,雖然他們並不清楚徐麒雲與張泓愃打賭的經過,可徐麒雲還是有一種正被人指指點點暗中譏笑的感覺。
他恨不得立刻離開此地,便道:「那你就派人把銀子運到國子監吧,咱們這就去重譯樓。徐某馬上履行諾言!」
芮清行補充了一句,道:「此事之後,你們可不要到處張揚,壞我們小公爺的名聲。」
湯顯祖譏笑道:「芮公子不必口口聲聲都把小公爺抬出來,我看怕丟面子的人是你吧。」
張泓愃好不容易讓小公爺落了一次下風,卻不能廣為張揚,未免有些「錦衣夜行」的遺憾,不過兩家的地位差距太大,還真不能把小公爺往死里得罪,經此一事,小公爺再也不能在他面前趾高氣昂,這也就行了。想到這裡,張泓愃自然是滿口答應。
張泓愃回首道:「蒯兄,你看……」
蒯鵬會意,頷首道:「你放心吧,我押運銀子去國子監,然後再到重譯樓去找你!」
蒯鵬好歹是個錦衣衛百戶,比其他幾個公子哥兒老練精明一些,此事自然交給他辦最妥當。南京城裡固然不會有人劫道,可這畢竟是三大箱銀兩,葉小天想起方才樓外舞獅的時候周圍有不少捕快巡弋,最近南京城裡難民太多,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必然有大批的捕快,官府對此警惕的很。
葉小天便對張泓愃道:「張兄,可以讓樓外的捕快們協助護送一下。」
張泓愃點頭稱是,忙又叫人出去知會那些捕快。若是在這些捕快們負責的地段出了大案,這些捕快罪責難逃,況且樓里這幾位又都是高官子弟,那些捕快自然滿口答應。
蒯鵬向酒樓討來三隻大鎖,把那銀箱鎖了,叫來幾個力大魁梧的夥計,用繩索把那箱子捆綁整齊,插入兩根大槓,四個夥計抬一口箱子,齊發一聲喊,吃力地抬起箱子,便往外邊走去。
這時展凝兒、夏瑩瑩等人已從樓上下來,夏瑩瑩根本不理會現場還有這麼多人,中原禮教男女大防又是如何的有講究,她像只小燕子似的飛上台去,挽住葉小天的手臂,喜滋滋地道:「小天哥,你好厲害呀,人家在樓上看著,歡喜的心都要炸了!」
葉小天笑著在她鼻頭上颳了一下,道:「那叫心花怒放!」
夏瑩瑩向他扮個鬼臉,笑嘻嘻地道:「當我不知道這個詞兒嗎?人家心裡歡喜的比心花怒放還要怒放,那就只能像煙花似的炸開了。」
葉小天哈哈大笑起來,太陽妹妹從一開始對自己的定位就很低,眼見葉小天和瑩瑩親熱,並不吃醋,只是走上前來,甜甜地贊道:「小天哥,你真的好棒!」
展凝兒的心態就奇怪的很了,葉小天和夏瑩瑩山水相隔難以相見時,她為他們千里奔走,往復傳訊,毫無怨言。夏瑩瑩想見葉小天時,她就絞盡腦汁,幫瑩瑩想逃出紅楓湖的主意,可是真見他們膩在一起時,心裡又特別不是味道。
這時眼見二人親熱,展凝兒心裡就似打翻了一口醋罈子,少不得酸溜溜地嘲諷兩句:「這算什麼大本事,既不能經國濟民,又不是決勝沙場,不過是些旁門左道的小把戲,有什麼了不起。」
夏瑩瑩雖然天真爛漫,卻也不傻,自然明白二姐為什麼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她不著惱,只向展凝兒扮個鬼臉,道:「經國濟民,決勝沙場與我有什麼相干?在我心裡,小天哥這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她們這廂鬥著嘴,十幾個夥計已經抬著銀箱出了大廳走進門廳過廊,蒯鵬緊隨其後,剛剛邁步上了台階,身後突然有人喊道:「蒯鵬,你等一下。」
蒯鵬回頭一看,關小坤快步追上來,自懷中摸出一件東西,遞給他道:「方才忘了給你。」
蒯鵬接過來一看,見是一塊腰牌,也未細看上邊寫的什麼,便皺眉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關小坤傲然道:「出入重譯樓的信物,不然,你以為你進得去麼?」
蒯鵬一窒,他雖然是錦衣衛,可重譯樓這種有官方背景的特殊所在,卻也不是他能隨便進的,畢竟是專門招待外臣的所在。蒯鵬冷哼一聲,揣起那塊腰牌轉身就走。
關小坤在他身後「呸」了一聲,道:「不過是走狗屎運贏我們一場,得意什麼。」
蒯鵬聽在耳中,腳下一抬,突然變成了唱戲的台步,唱道:「呀、呀、呀猛望見,便、便、便鐵石人見了也可憐。他、他、他袋內有彎弓,壺中無只箭;待、待、待要布展怎地展?掙、鋒、掙兩三番迸斷了弓弦。走、走、走一騎馬逃入榆科園。來、來、來兩員將繞定榆科轉,見、見、見更狠似美良川!單雄信大敗於此,俺尉遲恭贏了也!哈哈哈哈……」
蒯鵬這一段唱得意洋洋,把關小坤的鼻子都氣歪了,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蒯鵬洋洋得意地唱著,邁步出了百膳樓,守在百膳樓外的一群捕快立即迎了上來,領頭的捕頭正是先前想把葉小天等人抓走的個邢捕頭。
雖說當日蒯鵬扮竇娥是畫著妝的,可這當捕頭的人眼光何其毒辣,刑捕頭認出了蒯鵬,趕緊上前陪笑道:「百戶大人,您老好興致,這段唱著實地道。」
蒯鵬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你啊,幫我把這些銀子運去國子監吧,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