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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老者大喜,忙道:「多謝大人栽培。只是,安家那個老頭子如今業已來了貴陽,現如今就住在宣慰使府。他可別也有什麼圖謀,壞了大人的好事。」
這個人是楊應龍的一個屬下,楊應龍的屬下當中,有資格在楊應龍面前落坐說話的不足七人,這個瘦小枯乾的老者就是其中之一,因為他是播州阿牧——趙歆。
阿牧是總管的意思,但這個總管可不是中原人家尋常意義上的總管,它是一個官職,是協助大土司統轄麾下各個部落的大總管。
貴州的大土司多數是彝族人,所以這裡的苗族大土司基本上也是按照彝人的階級習慣對本部落的等級進行排序。這個排序之中,最高一層的稱為「峨」,「峨」是擁有貴族血統的階層,包括土司和土目。
「峨」的下一階層是「哪數」,意思是擁有高貴血統但沒有擔當官職的人,這些人擁有絕對的人身自由,相當於士農工商中的士;其下是「吐數」、「果普」和「臘勾」,相當於農、工、商三個階層。
由於貴州的部落還保留著許多奴隸制特點,所以在這幾個階層之下還有「六歪」(僕人)、「頗直」(奴婢)、「脾者脾」、「者幾者」(家奴),這些階層一個比一個地位低,最低的家奴完全是主人私有財產,可以隨意處死。
趙歆是這九層階級最頂端的人物,是「峨」這一階層的人,據說他的祖上本是宋朝皇室,宋亡後匿於貴州,與當地土司豪門通婚,致有今日地位。
楊應龍聽了趙歆的話,有些奇怪地道:「那個老東西怎會離開老巢?難道是為了這一次的舉人名額?不可能啊,這麼一點事兒怎麼也不至於驚動他吧?除非……」
楊應龍的神色凝重起來:「除非……他想多占幾個名額!這樣的話,也就只有他這個『土司王』親自出面,才有一線可能了。」
今天我讓一步,讓你多得到一個舉人名額,明日你們家族在官場上就會多出一份力量,我的家族則相應削弱了一分。此消彼長之下,這種影響力可能要延續兩三代,甚至徹底改變兩個家族的實力。所以各大世家對於每一個舉人名額都是寸步不讓的,安國維的到來立即引起了楊應龍的警覺。
他站起身緩緩踱了幾步,突然又是一個念頭浮上心頭,不由瞿然心驚:「安家也是知道葉小天真實身份的,葉小天身後站著數十萬驍勇善戰的山苗戰士,難道安老賊也是為了葉小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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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科舉一結束都是考生們狂歡的時候,無論考試的最終結果如何,在一番緊張的準備和地獄般的折磨之後,他們需要發泄一番。所以酒肆青樓大多圍繞學府考院而建,學子們大考結束後,便會成群結隊地縱酒狂歡,青樓買笑。
大考要五日論卷讀文,五日定名放榜,中間還有糊名謄錄等過程,所以最快也需要十天才能公布成績。而這十天裡,通常前五天是考生們最為放縱的時候,從第六天開始他們便漸漸變得焦慮起來,直至食不知味、寢不安枕,直到塵埃落定,才會結束這種煎熬。
但是葉小天卻完全沒有這種心理負擔,他壓根兒就不認為自己有中舉的可能。大考後的第六天,其他秀才開始惶惶怯怯的時候,他卻依舊與瑩瑩在遊山玩水。
這幾天貴陽的名勝古蹟幾乎被他們游遍了,今天又來到了花溪,這兒是他們的定情之地,故地重遊自然別有一番滋味。
葉小天和夏瑩瑩手牽著手站在一方嶙峋怪石上,石下清亮如油、湛藍似天的河水倒映著空中的流雲,也清晰地倒映著他們兩人的身姿。
小路和小薇蹲在上游溪水處濯洗著汗巾。對面山林中,穿著一襲黑袍的冬天先生身影時隱時現,他正在捉蟲子。
葉小天自從練會放蠱手法打敗果基格龍,就「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每日只管與瑩瑩卿卿我我,顧不上練蠱,真難為了冬天這個老師,時不時就得抓些蟲子回去,以備葉小天練功時使用。
雲飛製作了一把獵弓,帶著毛問智進山狩獵野味去了,遙遙和福娃兒、大個子則在旁邊小樹林裡捉著迷藏。
這個小女娃兒和兩隻野獸對這個遊戲樂此不疲,葉小天也沒讓人去看著他們,反正有大個子在,如果有什麼危險是大個子應付不了的,那誰去了都是送菜。
「瑩瑩,你看那對男女是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雙呀!」葉小天指著他和夏瑩瑩倒映於水中的身影,笑吟吟地問道。
夏瑩瑩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嗔道:「什麼啊,不就是我和你嗎?你們男人一天不騙人就不舒服!尤其是你!」
葉小天笑道:「世上的男人本來就都是騙子嘛,女人一生中至少會被一個男人騙過。幸運的女人呢,會找到一個大騙子,騙她一生一世;不幸運的女人呢,會找到一個小騙子,騙她一陣子。你喜歡我是大騙子還是小騙子?」
夏瑩瑩深情地凝望著他,眸波脈脈如水,柔聲問道:「你願意做一個大騙子,騙我一生一世麼?」
葉小天張開雙臂道:「我願意!」
夏瑩瑩嘻嘻一笑,縱身撲進了他的懷抱,葉小天攬住她柔若細柳的纖腰,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被我這個大騙子騙回家呀?」
夏瑩瑩的脊背微微一僵,雖然因為從小被嬌縱慣了,不管是她的爺爺還是父親都不敢限制她的自由,也不敢阻撓她和葉小天接觸,但她知道爺爺和父親是極力反對她嫁給葉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