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頁
蘇循天心頭一驚,略一遲疑,想到他的親姐姐,便答道:「沒有!是我利慾薰心,才……」
葉小天嘆了口氣,道:「附耳過來!」
蘇循天急忙踮起腳尖,湊到葉小天身邊,葉小天對他附耳說了幾句話,蘇循天愕然道:「他……會答應?」
葉小天冷冷一笑,道:「天底下心最黑、膽子也最大的,就是牢頭兒。只要你能製得住他,或者許他足夠的好處,在那暗無天日之地,無事不可為!」
蘇循天咬了咬牙,沉聲道:「好!我還有些積蓄,大約有八十兩,我全給他……」
葉小天道:「八十兩,只怕填不飽他的胃口。」
蘇循天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成!我還有辦法!我這就去辦!」
蘇循天說完拔步就走,走出沒幾步,突又轉過身來,向葉小天跪倒,哽咽道:「患難見真情!大人的恩惠,卑職沒齒不忘!」
蘇循天說完,飛也似的向山下奔去。
葉小天望著他的背影,輕輕顰起了眉頭,緩緩地道:「如果花晴風不曾牽涉其中,你開著賭場,居然只有八十兩的積蓄?」
葉小天雖還不明了花晴風撈錢的緣由,但心裡已經把他列為了「蟾宮苑」賭坊的幕後東家,他略一思忖,也快步走出客堂,揚聲喚道:「若曉生!」
候在院外的若曉生急忙趕進來,垂首恭謹地道:「老爺。」
葉小天道:「找盞燈來,陪我下山!」
若曉生答應一聲,趕緊去提了盞燈,前方照亮,引著葉小天下山。
葉小天急步而行,過了片刻,突然說道:「前幾日奪了你家田產的那個李言庭,今夜死了!」
若曉生「啊」地一聲,先是一臉茫然,繼而洋溢出一股難言的喜意。
他這一耽擱,葉小天已經走到前面,若曉生反應過來,趕緊搶步上前,繼續為葉小天掌燈,腳底下一下子輕快了幾分。
※※※
李家幾十號人拎著擀麵杖、竹矛、木棍氣勢洶洶趕往縣衙,到了縣衙兩個青壯年翻過柵欄,搶到廊下拾起鼓槌便「嗵嗵嗵」地敲了起來。同時大聲鼓譟道:「官匪一窩,欺壓良善,請大老爺主持公道啊!」
縣衙里自有值夜的差役,惱火不已地開了門,還沒等他叫囂罵人,先被李家那些人給圍了起來,另一個差役見勢不妙,趕緊一溜煙兒地趕去後宅報信了。
後宅客廳裡面,花晴風像頭拉磨的驢,原地繞著圈子,不停地打轉轉,焦灼地捻著他的鬍鬚,時不時便往屏風後面望一眼。
這時,一個丫環衣衫不整地跑了進來,這丫環是被叫門聲吵醒的,慌慌張張趕到客廳,對花晴風施禮道:「大老爺,前衙有人午夜擊鼓鳴冤,差役來報,那些苦主群情洶洶,來者不善,有請大老爺趕緊去前衙處置。」
花睛風瞪起眼睛,大怒道:「豈有此理,午夜擊鼓,已是不合規矩,他們還敢強闖縣衙不成?去,叫今夜值宿的差役都去,誰敢亂闖,給我亂棍打將出去!」
那小丫環慌慌張張又往外跑,花晴風又叫道:「叫他們候著,就說本縣更衣之後便去!」
待那小丫環離開後,花晴風往屏風後面看了一眼,長長嘆一口氣,又焦灼地兜起了圈子。過了片刻,蘇雅從屏風後面急急閃了出來。
這雅夫人此刻的模樣可真是夠瞧的,一襲紗羅睡衣,本是閨房之內只許丈夫才能見到的打扮,因為此前已經睡下了,髮飾除盡,一頭如雲的秀髮就披散在肩頭,平添幾分嫵媚。
尤其是她倉惶起床,連胸圍子都沒穿,那平素飽受裹束的飽滿酥胸此刻盡得釋放,乳溝深陷,裂衣欲出,那一抹傲雪欺霜的妖媚雪白,勾勒出一痕驚心動魄的火辣曲線,疾步而行時,波濤洶湧。
花晴風此時可無暇欣賞娘子的嫵媚風情,急急迎上去道:「他已經走了?」
蘇雅點點頭,道:「剛剛離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花晴風澀然道:「這……哎!一時半晌,卻也說不清楚。」
蘇雅一雙妙目滿含疑惑,道:「你哪來這麼多銀子,我怎麼都不知道。」
花晴風懊惱地道:「夫人,為夫此刻心亂如麻,你就不要問了。」
蘇雅欲言又止,見他果然一臉焦灼,這片刻功夫,唇上居然起了兩個火泡,到了嘴邊的話登時又咽了回去,可心中的疑惑卻是更濃了,方才她問兄弟,蘇循天也是這般答覆,丈夫和弟弟究竟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花晴風扼腕疾走,喃喃自語:「真是受了他的指點?不是他想畏罪潛逃吧?」
蘇雅聽得莫名其妙,卻不知花晴風前一個「他」指的是葉小天,後一個「他」指的卻是蘇循天。
蘇循天匆匆逃下山來,搶在那支火把長龍隊伍的前面先趕到了縣衙,直接從後門兒進去,結果把他姐姐也驚動了。
當時他姐夫花晴風正在客廳里長吁短嘆,毫無睡意,蘇循天見了花晴風馬上道:「姐夫,快給我取三百兩銀子,我便能讓此事風波不起。」
花晴風哪裡肯信,頓足道:「你想溜?糊塗啊!一旦溜了,此事便坐實成了殺人重罪,到時候畫影圖形,通緝天下,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逃到哪兒去?」
蘇循天怒道:「我雖無能,卻也不是毫無膽色、毫無擔當之人!你放心,這件事我扛著,絕不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