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頁
有了這些基礎,他們的營帳很快就紮起來了,山裡面夜幕降臨的快,這邊營帳剛剛紮好,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呂默的車隊帶有護衛,守夜巡邏的事自然就交給他們了。
陳家娘子一介女流,平素都不大出門的,如今趕了這麼遠的路,身子早就乏了,所以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點晚餐,就帶著女兒鑽進帳篷,很快便沉沉睡去。
陳慕燕的那位六弟卻沒有睡,他磨磨蹭蹭的,假意照應著自己這一行人,捱到大家都鑽進了帳篷,便悄悄趕到了呂默的帳篷里。陳老六一見呂默,便點頭哈腰地道:「呂老爺,您看什麼時候動手?」
呂默問道:「他們都歇下了?」
陳老六點點頭,呂默頷首道:「好!等他們再睡熟些,半個時辰之後就動手吧。」
陳老六點點頭,趕緊又潛了出去。經過放置在幾幢營帳之間的棺槨時,陳老六停住了腳步,向陳慕燕的棺材雙手合什,默默祈禱:「堂兄,你在天有靈,可別責怪兄弟冒犯,人窮志短,沒法子呀!
堂兄你撈了那麼多錢,可也沒見幫襯家裡,結果可好,全被官府給抄走了。兄弟如今就是借你的棺木一用,人家呂掌柜的說了,事成之後,要給咱們一千兩銀子的酬謝呢!
堂兄,那可是一千兩啊!咱們全家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堂兄你放心,這筆酬金的大頭,兄弟一定會分給嫂子的,咱們陳家人也一定會照料好嫂子和侄女兒,絕不教她們受人欺負了,堂兄你在天有靈,多多保佑兄弟吧。」
陳老六嘮嘮叨叨說了半晌,這才躡手躡腳地走開。過了小半個時辰,一群黑影悄悄地行動起來,他們鬼鬼祟祟地潛到了那具棺木前。因為明早還要趕路,捆綁棺木的繩索和槓木都還在上面,他們抬起就走。
要打開棺木,在這裡動手難免會發出動靜,也許會驚醒不知情的人,所以他們要把棺木悄悄抬到松林中。棺木抬入松林放下,他們迅速解開繩索和槓木,有人拿出幾根撬棍,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中,棺材板被撬了起來。
掀開棺蓋,松油火把往裡面一照,就見棺槨中堆得滿滿當當都是各色南洋寶物,裡邊僅象牙起碼就有二三十根。呂默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微笑,撫須道:「你們動作快點兒,把貨都起出來!」
話猶未了,四下里「轟」地一聲響,頓時亮起無數火把,一柄柄鋒利的投槍被火把映得鋒尖雪亮。華雲飛的聲音自黑暗中清朗地傳來:「統統不許動,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呂默等人大驚失色,眼見黑暗中影影綽綽,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潛伏左右。他們在燈籠火把的照耀下,簡直就是一群活靶子,如果試圖反抗,只怕一輪投槍下來,就沒幾個能活著的了。
呂默面色如土,只能咬牙吩咐:「誰都不許輕舉妄動!我們……投降!」
※※※
「姐夫,你醒了!」
「啊……」
「姐夫,王主簿被抓起來了!」
「啊?」
「不只王主簿,還有大商賈呂默,他們是一夥兒的。」
「啊?」
「哎呀!常自在和陳慕燕只是被人捧出來掩人耳目的,真正的販私大盜,其實是王主簿和呂默呀!」
「啊!」
花晴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這一回,他才算是真的清醒了。
花晴風昨夜喝的酌酊大醉,被蘇循天扛回了縣衙。自然是送回自己姐姐房裡歇息,這一晚花晴風大醉不起,直到天亮才悠悠醒來,早就候在旁邊的蘇循天按捺不住,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只是沒頭沒腦的沒說清楚,結果花晴風的腦筋還沒清醒過來,一個「啊」字平、上、去、入都說全了,還沒聽明白。
蘇雅沒好氣地瞪了弟弟一眼,對花晴風道:「老爺,是這樣……」
蘇雅是從蘇循天口中聽說的事情經過,但由她說來,可比蘇循天有條理多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她很清楚丈夫的思維習慣和理解能力,一件很複雜的事情,被她簡明扼要地一說,依舊頭昏腦脹的花晴風居然聽懂了。
花晴風聽蘇雅說罷,坐在榻上,呆若木雞。蘇雅擔心地看看他,試探著喚道:「老爺?」
花晴風嘴角扁了扁,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孟縣丞,倒了!徐縣丞,倒了!王主簿,也倒了!這讓上鋒怎麼看,我葫蘆縣裡還有好人麼?」
蘇雅啼笑皆非地道:「老爺,你擔心的也未免太長遠了些,想當初他們聯手鉗制於你,叫你這縣太爺束手縛腳不得發揮,若是沒有私心,他們需要這麼幹麼?如今只是報應不爽。老爺,你快洗漱更衣,這等大案還需你來主持,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蘇雅說著,把投好的熱毛巾遞過去,花晴風茫然地接過來,胡亂地擦了把臉,喚道:「雅兒!」
蘇雅見他面色凝重,不知有何要緊事,趕緊問道:「老爺?」
花晴風道:「取杯涼茶來,我口渴!」
第23章 有故事的王主簿
花晴風匆匆起身,洗漱一番,昏昏沉沉的頭腦這才清醒了些。蘇雅早已吩咐廚下端了碗碧粳粥上來,這時也晾得差不多了,花晴風接過來三口兩口喝下肚去,又端起茶水漱了漱口,便急匆匆向前趕去。
花晴風趕到二堂,馬上吩咐蘇循天去把葉小天請來。葉小天此時正在自己的籤押房裡與華雲飛對話,這一夜他先是安排對王主簿的看管,隨後只是伏案打了個盹兒,並未休息太久,眼睛裡滿是血絲,只管喝釅茶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