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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回答得很乾脆:「我是葉小天!」
葉小天?葉小天怎麼會變成許勝?李秋池今日在大廳中是見過「許勝」的,當時「葉小天」也在。如果這許勝才是葉小天,那當時在大廳中的葉小天又是誰?難道……難道……
葉小天回到几案旁悠然坐下,為李大狀方才所用,此時還未及撤下的茶杯續了些茶水,肅手道:「坐下說吧!」
李大狀滿腹疑竇地在几案對面緩緩坐了,田妙雯走回來,款款地陪坐在葉小天身邊。葉小天蹙了蹙眉,似乎不知該從何說起,略一沉吟,才道:「我本打算過幾天再找你聊,既然你已發現,那便現在說與你知道吧。」
葉小天長長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道:「我現在既然是許勝,那麼現在的葉小天,當然也就不是葉小天了,那是我大哥——葉小安,他並沒有死!他還活著!」
李大狀虎軀一震,不由得「啊」了一聲,這個答案,正合他心中所思,李大狀忍不住問道:「莫非土舍之死,是大人您設下的一計?大人這是……這是在圖謀什麼?」
葉小天搖頭道:「那並不是我設下的一計!事實上,我從貴陽急急趕回奔喪的路上,還以為我大哥真的已經去了。」
「什麼?」
李大狀又是虎軀一震,腦海中馬上想到了兄弟鬩牆、玄武門、斧影搖紅、奪門之變……
葉小天瞟了他一眼,瞧他臉色陰晴不定,便明白他正在胡思亂想,葉小天搖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大狀急得抓心撓肝,腦海中十萬個小問號不停在跳啊跳:「不是我想的那樣,那究竟是哪樣啊?你倒是說啊!」
其實,這倒不是葉小天說書似的故意拿蹺,而是此事真的說來話長……
※※※
那一天……
葉小天被拖出十餘步,眼前豁然出現一個大坑,不遠處就是潺潺的溪水,溪水和大坑之間挖了一道渠,中間只填了一鍬土堵在那裡。坑中厚厚一層白灰,那是……石灰!
這正是貴州土司慣常用於處死人犯的手段。葉小天迅速明白過來,不禁毛骨悚然。兩個大漢把他用力向前一推,被反綁雙手的葉小天根本沒有抵抗之力,一頭就向坑中跌去。
但他並沒有跌進去,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兩個大漢突然探身扣住他的肩頭,又把他拽了回來。
「什麼情況這是?故意嚇我?」葉小天心中一奇,但緊接著發生的一切,卻讓他只剩下茫然了。
那兩個大漢扣住他的肩膀把他拖了回來,就聽那坐在四輪椅上的蒙面人淡淡地吩咐了一聲:「去吧!」
兩個大漢便架起他,繞過石灰坑,一頭鑽進了草叢,草叢裡居然還有兩個大漢,正架著一個同樣被捆得粽子似的人迎面走來。雙方像交接力棒似的,把自己架著的人向對方懷裡一塞,接過對方塞來的人,轉身便走。
「什麼情況這是?」葉小天更茫然了,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被拖出百餘步後,忽然聽見後方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緊接著那慘叫聲就變得連綿高亢起來。
「不想死你就別出聲!」葉小天聽到冷冷的一聲吩咐,拖著他的兩個人腳下不停,拖死豬似的拖著他爬溝過坎兒,直到那殺豬般的慘叫聲再也聽不見。
葉小天被拖進了一個山洞,對於此番奇特遭遇,他根本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既然想不明白,他索性便不去想,反正一定會有人給他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十有八九就在那個殘缺了雙腿的蒙面人手中。
山洞裡面很陰冷,葉小天又是一身濕衣裳,在洞中凍得瑟瑟發抖,那兩個大漢只管守住了洞口,也不說生堆火給他。如此捱了許久,直到一架四輪椅被推進山洞,葉小天已經凍得嘴唇發青。
葉小天看著這個行為古怪的蒙面人,問道:「你是誰?」
就像李大狀問他,他直截了當一樣,這個蒙面人回答的也是直截了當:「田彬霏!」
葉小天大吃一驚:「什麼?你……你是田彬霏?你沒死!」
蒙面人淡淡地道:「我當然沒死!雖然人人都認為我死了!正如現在的你,你也沒死,雖然人人都認為你死了!」
葉小天沒有說話,他聽得出這句話大有玄機,但並不明白玄機究竟是什麼。
田彬霏沉默片刻,道:「三岔路口的火藥和陷阱,是我設的!」
葉小天緩緩地道:「我知道!」
田彬霏眸中閃過一抹無奈的悲涼:「是韌針告訴你的吧?想不到,她對你還真是沒有保留!」
「我們是夫妻!」葉小天只回答了一句,只這一句,像一根針,刺得田彬霏目芒一縮,心裡一痛。
葉小天看著他漸漸黯淡下來的目光,如果說之前對他的身份還有那麼一絲懷疑的話,此刻卻是沒有半點疑問了。這個人當然是田彬霏,除了田彬霏,還能是誰?
葉小天道:「因為你的死,妙雯很傷心!你既然沒死,為什麼要用一具屍體來冒充你?就為了藏在暗處,繼續算計我?」
田彬霏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拉下了他的面巾,一眼看到他的模樣,葉小天不由震動了一下,葉小天完全無法把眼前這個醜陋可怕到了極點的人和那位風度翩翩、風流儒雅的田家長公子聯繫起來。
葉小天道:「就因為你變成了這副模樣,所以你寧可假死,也不願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