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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問道:「你本來是賣桐油的?」
若曉生喃喃地道:「是,小人本有幾畝山田,栽種桐木,間種穀物。如今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葉小天道:「你既是栽種桐木的,對草木想必熟悉些,本官剛剛建成一座宅邸,缺個花農樹匠打理園中草木,你若沒有別的生計,不妨去我家裡做工,如何?」
若曉生一聽大喜過望,顫聲道:「大老爺,此話當真?」
蘇循天笑罵道:「你這人當真惹人憎厭,典史大人難道閒來無事,有空兒逗你開心麼?你可是遇到貴人了,還不謝恩。」
「是是是,謝大老爺!大老爺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吶!」若曉生「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向葉小天叩頭不止,引得許多不明所以的胥史衙差紛紛向這裡看來。
葉小天笑道:「好了好了,不必謝了,既如此,你就去那裡……」
葉小天往山上一指,道:「看到了麼,那裡就是本官的宅邸,你去那裡,尋一位太陽妹妹,就說是本官安排你去做花匠,她自會幫你安排!」
若曉生忙不迭點頭,又千恩萬謝一番,歡喜地離開了衙門,腳下輕快,仿佛方才挨的那頓打都不算什麼了。
葉小天過了儀門,便折向自己的籤押房,蘇循天猶豫了一下,卻直奔後宅而去。
三堂花廳旁的小書房裡,蘇雅穿著一襲輕衫,正提筆繪著一副蘭草圖。若論畫功,她比花晴風還要高明幾分,那筆鋒輕點淡描,幾株蘭花便在筆下躍然出現,似欲跳出那紙,舒展細葉、吐露芳菲似的。
蘇雅如今正是蜜桃成熟的大好年華,肌膚勝雪,杏眼柳眉,極具誘惑媚力,可她筆下的蘭草卻是素而不雅,亭亭玉立。蘭花素來就有「看葉勝看花」之說,蘇雅筆下這株蘭草是正得其神韻了。
蘇雅滿意地一笑,又在畫上題下詠蘭小詩一首,擱下筆,拿起自己的私鈐,正要在上邊蓋印,門兒一看,忽然有個男人閃了進來。
這後宅裡邊哪有男人敢隨便闖入,除了花晴風就只有她的胞弟蘇循天了,蘇雅沒有抬頭,只是瞄到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曉得是蘇循天,便依舊端端正正地印下自己的私鈐,漫聲道:「正在當值的時辰,跑到後宅里來做什麼?」
蘇循天探頭探腦地一看,道:「啊!我在前邊未看見姐夫,他不在這兒呀。」
蘇雅秀眉一鼙,警覺地道:「你又闖禍了?」
蘇循天不高興地道:「哪有,姐姐老當人家是小孩子,我是有正經事兒要跟姐夫說。」
蘇循天說著,走到桌邊,一看那副蘭草圖,喜道:「啊!這是姐姐剛畫的,雖然我不懂畫,也覺得傳神。姐姐,這副蘭草送給我吧!」
蘇雅睨了他一眼,好笑地道:「你這痞賴東西,也要附庸風雅了?喜歡就拿去,跟自己姐姐還客氣甚麼。」
蘇循天「哎」了一聲,見那筆墨已干,連忙將畫輕輕捲起,蘇雅書房內備有畫筒,見弟弟喜歡這幅畫,蘇雅也自歡喜,便取了一支畫筒給他讓他裝上。
蘇循天心道:「葉典史的大宅剛剛起好,正愁不知該送些什麼,禮薄了拿不出手,想厚重些又沒那麼多錢,不如送件雅物兒,那就不是錢能衡量的了,我姐姐的畫功很好,便拿這幅畫當賀禮吧。」
蘇循天袖起畫筒,對蘇雅道:「姐夫不在,那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蘇雅答應,便向外走去。蘇雅搖搖頭,失笑道:「裝神弄鬼的,這不成器的小子能有什麼事情找他姐夫商量了。」
蘇循天從姐姐書房出來,正想再回前堂去,剛剛轉過月亮門兒,便迎見了花晴風。花晴風確是回了後宅,只是去換了身便服,一出來恰看見蘇循天。蘇循天一見花晴風,馬上迎上去,小聲道:「姐夫,葉典史知道我開賭場的事了。」
花晴風看見內弟,臉上剛剛露出一絲笑模樣兒,一聽這話不覺神色一緊,忙道:「他知道是我授意你開賭場的了?」
第34章 太陽妹妹的錦囊妙計
蘇循天搖頭道:「那倒沒有,他只知道我跟賭場那邊有些瓜葛,詳情並不瞭然。我對他說,我只是幫風鈴兒看場子拿辛苦費,他信了,還勸我開賭場總歸不是好事,千萬不要干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花晴風聽了放下心來,吁了口氣道:「那就好!看來他只是風聞你與賭場有些關聯。不妨事的,你以後做事小心些,不要時常出頭露面,凡事讓那風鈴兒出頭就是,且莫涉入太深。」
蘇循天點頭道:「我明白,就是知會你一聲,也好叫你心中有數。」
花晴風嘆口氣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這話是俗了點兒,道理卻是一點不假。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循天吶,這事你還是得上心才成。」
蘇循天默默地點了點頭,道:「我省得,你放心好了。」
望著蘇循天離開的背影,花晴風長長地嘆了口氣。
花晴風以前是個傀儡縣令,凡事都有孟縣丞和王主簿出面,雖然窩囊些,如果他想得開呢,倒也過得清閒。
孟縣丞垮台後,花晴風趁機攫取了孟縣丞的權力,總算是嘗到了大權在手的美妙滋味。可是,有多大權力,就是承擔多大的義務,他既然管事了,就需要有自己的一批心腹,而要讓人死心塌地的跟他走,就得給人足夠的好處,否則人家憑什麼給你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