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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木寨下左相村里,王東王吏目聽村民說山上似乎有動靜,從房裡出來正翹首往山上看,濃濃林蔭掩蓋下卻也看不見什麼,好奇之下終究不放心,便領了幾個人往山上去看動靜。
王東走到半山腰兒,身邊部下中的一人無意中回頭一望,嚇得腿子一軟,差點兒一跤跌下山去。只見遠處人頭攢動,兵器閃爍的寒光森森入目,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正向魚木寨掩殺過來。
王東怪叫一聲,道:「快走!有人攻打山寨!」
王東撒開雙腿,跑到寨門處,就見寨門大開,不見一人守衛,不禁勃然大怒,道:「這些混帳東西,竟然如此偷懶!」
王東急忙扯起寨樓上懸掛的銅鐘的鐘繩兒,「咣咣」地敲了幾下,眼見那螞蟻似的敵人已經撲到山腳下,正向山上捲來,急忙丟開鍾繩兒,急急向山上跑。
王吏目既比不得年輕人身體壯,又因貴為吏目,平時需他運動體力的地方不多,所以跑得極是辛苦,他上氣不接下氣兒地跑進山寨,老遠就見譚彥相譚土司傲立土司門口,身旁兩名持刀武士緊緊傍立在他的身後。
王東大喜過望,急忙搶步衝過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土……土司……禍事來了!」
譚彥相被兩個石柱馬家的勇士挾持著站在路口,眼見那銀盔小將帶著人進去抄家拿人,心中苦澀無比。忽聽有人喊他,抬頭一看,就見王東舉著刀,張牙舞爪地沖在前面,後邊不遠處還有無數的石柱土兵吶喊廝殺而來,不禁勃然大怒:「王東!本土司待你不薄,竟然如此欺我!」
「什麼?」
王東一臉無辜地看著譚彥相,後邊立功心切的馬千駟撲過來,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王東「哎喲」一聲,手中刀脫手飛出,直奔譚彥相。
禍事果然來了,王東只口刀子也是太鋒利了些,刀子飛出去,「噗」地一聲,正好摜進譚彥相的胸口。王東嚇得魂兒都沒了,失聲叫道:「天吶!土司老爺被我殺了!」
譚彥相只在石柱馬土司生日、年節時登門拜唔過,馬千駟年紀小,一向也不在意這方面的事兒,所以並不認識他,聽王東一喊,才知道被誤殺的這人是譚彥相。
馬千駟大喜,當即衝上來,狠狠一腳踏在王東背上,舉刀大喝道:「放屁!明明是我殺的!」
第59章 不約而同
龍陽峒莫名其妙地易了主,反骨仔譚彥良直到被押下山,還情不自禁地往路邊草叢裡看上一眼,看來明皇劍的故事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雖然知道是假的,可走至此處時,還是忍不住去看:或許那兒真的掘了一個坑呢。
草地上當然沒有坑,但他是真的被坑了。小土司背叛大土司,其後果猶如奴隸背叛奴隸主,被抓住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馬斗斛的「紅鞋子」又派上了用場,那鞋子裡還粘著糜爛的血肉。
其情其狀太過殘酷,相比於大明官方最高只是斬首和絞首的刑罰,這樣的刑罰太過殘酷,較之傳說中的錦衣獄詔獄不遑稍讓,葉小天是毫無心情參觀的。
此刻,他已是馬斗斛的座上賓。正是在他出謀劃策之下,石柱馬家兵不血刃地就攻占了龍陽峒,這不僅大大地揚了石柱馬家的聲名,而且避免了大量的人員傷亡,整個石柱所有曾有子侄出兵的家庭對他都是深懷謝意的。
葉小天面對馬土司的贊溢之辭,敬謝道:「馬土司太過獎了,這件事說起來,還是薛吏目深明大義,在下只是為千乘老弟出了個主意,實在不敢居功!」
薛涼一聽提起他,忙畢恭畢敬地站起,額頭青筋一繃一跳的。
他的怒氣是衝著兩個兒子發的,雖然說這次他是為馬土司立了大功,可他畢竟是譚彥相的人,這次是先中計被俘才轉而為馬家效力的,馬土司究竟是賞是罰,未曾一錘定音前,他是不能確定的。
可他的兩個寶貝兒子……
那兩個夯貨居然在他身後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他爹受馬土司委任,升任龍陽峒長官司長官之後的安排,不!準確地說,是他這個爹有朝一日兩腿一蹬以後兩個混帳兒子的打算。
「鳥兒啊,咱爹要是當了長官,那位子將來肯定是要傳給咱們的,到時你就接咱爹的班,哈哈哈……」
「憑什麼?你是老大,要當長官司長官也得是你啊,怎麼能輪到我?」
剛聽兩個兒子討論到這時,雖然薛吏目覺得此時此地討論這件事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老懷大慰的,瞧這兩兒子,多麼的兄友弟恭啊,別人家的孩子為了大位子爭得頭破血流,他們卻如此謙讓。但接下來的話就有些不對味兒了。
「我是大哥,你還不讓著我點兒。老二,你接班,當長官!我呢,就做一個不用努力幹活還白享福的土舍老爺吧,哈哈哈……」
「想得美!土舍是我的,你還是安心當土司吧!」
「你信不信我要當了土司,一天揍你八遍?」
「你……要不咱們勸咱爹再生一個?」
「咱爹那麼大歲數了,還能行嗎?」
就在這時,葉小天提到了薛涼,薛涼連忙起身謙遜,結果就成了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覃夫人盈盈起身,親自捧著一隻盛酒的銀壺,裊裊娜娜走向薛涼。薛涼受寵若驚,趕緊捧起酒杯,一線如注,美酒瀝瀝,醇濃的酒香立即撲鼻而來。
覃夫人嫣然道:「薛吏目深明大義,老爺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只要忠心於我們馬家的,我們馬家自然會當成自己人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