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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因為共同的愛好才湊到一起的,先前張泓愃等人只是聽湯顯祖提了那麼一句,並未在意葉小天的出身和來歷,此時才真正問起,也是真心把他當成自己兄弟的緣故。
葉小天嘆了口氣,苦笑道:「小弟這個官啊,真是說來話長……」葉小天把他來金陵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別看張泓愃等人平時一副輕佻模樣,到底是官宦人家,其中利害一聽就明白了。
張泓愃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如此說來,賢弟你就不用擔心了。張江陵已經垮台,朝廷上正在清算他的餘黨。你是張江陵親筆批示要抓捕的人,這就成了你的護身符,沒有人敢冒著被人疑為張黨的風險找你麻煩。」
喬枕花的老爹是御史,對朝廷動向也了解得很,安慰道:「張兄所言甚是,不過朝中動盪若斯,一時之間卻也沒人顧得上你了,你就安心待在這裡吧,等張黨得到清算,清理張黨騰出的官位都有了主兒,才會有人想到你的事,這時間可就不好說了,也可能一兩個月,半年一載也不稀奇,有時候啊,大人物扯起皮來可是曠日持久。」
柳君央笑道:「你們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當葉賢弟和你們一樣不求上進嗎?這件事啊,我看你們該跟家裡的老爺子說說,雖然他們不是正管,可是出面過問一下,葉賢弟的事便也能早些了結。」
張泓愃拍著胸脯道:「這沒問題,雖然我老爹是兵部的,可是去其他衙門說句話兒,別人也得賣他個面子。何況,葉賢弟這事動靜不大,又不牽扯到太高的權位,為兄一定幫得上忙。」
葉小天一聽大喜,連忙舉杯道:「如此,小天就多謝兄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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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酒眾人吃得十分快意,等到酒席散去,葉小天、湯顯祖、華雲飛和毛問智帶著幾分酒意,說說笑笑地走回驛館,老遠就見驛館門口站了幾個人,幾人正在東張西望。
燈光映在他們身上,正是展凝兒、太陽妹妹和冬長老。此時已近年關,雖然江南節氣不算寒冷,但畢竟比不得春夏,三人身上都披了披風,在台階上走來走去。
葉小天等人還沒到,說笑喧譁聲便已傳了過去,冬長老還眯著眼看呢,展凝兒已經邁開一雙悠長的大腿迎了上來。展凝兒氣沖沖地道:「葉小天,你到哪兒灌貓尿去了,直到這個時辰才回來!」
毛問智大著舌頭道:「大……大哥,我看凝兒姑娘說話的語氣,可是像極了你的老婆!」
展凝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華雲飛趕緊後退一下,提防展凝兒一腳踢飛大嘴巴毛問智時,以便接住他,誰料展凝兒只是瞪了他一眼,便又看向葉小天,頓足道:「瑩瑩被人帶走啦!」
葉小天略有酒意,聽展凝兒大發嬌嗔,正想調侃她幾句,一聽這話頓時呆在那裡,他不敢置信地道:「瑩瑩被人帶走了?被什麼人帶走了?你……你怎麼不看住她?」
葉小天馬上幻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場面:從小被家人保護的太嚴密,以致爛漫天真、不知人間險惡的夏瑩瑩被人販子拐走、凌辱、甚至賣入青樓,一時間葉小天嚇得汗都下來了,酒意登時醒了。
展凝兒恨恨地道:「我看著?我拿什麼看著,人家老子來領他閨女回去,我有什麼理由攔著?」
葉小天一聽這話,先是鬆了口氣,繼而卻更加絕望了。如果瑩瑩被人販子拐走,處境可能會很可怕,但若及時施救,卻也不無搶回來的可能。可是被她老子帶走,他該怎麼辦?
華雲飛道:「展姑娘,夏姑娘的父親來了金陵?他把夏姑娘帶回紅楓湖去了麼?」
展凝兒道:「我怎麼知道他把瑩瑩帶去了哪裡?他們是傍晚時分才來的,這個時辰應該來不及出城了,對了!是那個徐小公爺帶夏老爺子他們來的。」
葉小天詫異地道:「徐小公爺?你說徐麒雲?夏老爺子怎麼認識他的?」
展凝兒沒好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反正人家老子來領人,我是沒法攔?現在人已經被帶走了,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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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魏國公府。
葉小天、湯顯祖、毛問智和華雲飛四人站在街對面。
葉小天的眉毛跳了跳,道:「魏國公府守門的是兵丁?不是家丁?」
湯顯祖道:「那是,魏國公府在我大明,地位十分超然。以兵卒守門,除了皇宮和王府,也就魏國公府才有這般待遇。」
華雲飛道:「大哥,咱們怎麼辦?」
葉小天長長吸了口氣,道:「先禮後兵!」
毛問智道:「如何先禮後兵?」
葉小天道:「你們且等在這裡,我去交涉!」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哇」地一聲慘叫,葉小天被魏國公府的四個侍衛從台階上扔了出來,騰雲駕霧地飛出老遠,「嗵」地一聲摔在地上,華雲飛和毛問智趕緊上前將他扶起。
葉小天被摔得七葷八素,只覺眼前金星亂冒。當初他去靖州時,恰好有個借著故舊關係去楊家打秋風的人被楊府家丁從台階上丟下來,想不到當日他未遭遇這種待遇,今日卻在魏國公府給補上了。
湯顯祖上前兩步,關切地道:「葉賢弟,你沒事吧?」
葉小天乾笑道:「我沒事,想不到魏國公府的人這麼霸道,我想跟他們先禮後兵,可他們根本不給我『禮』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