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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爺和李國舅急急忙忙趕到門口,兩個門子趕緊過來阻攔:「三老爺,國舅爺,門外有太學生們鬧事,你們最好別出去。」
李國舅把眼睛一瞪,喝道:「一群百無一用的書生,本國舅還要怕他們麼?開門!」
那門子無奈,只好抬下門閂,把大門打開,李國舅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在台階上站定,一見群情洶洶,不由怒道:「爾等圍堵侯府,意欲何為?想造反嗎?」
張泓愃站在人堆里,捏著鼻子叫了一聲:「他就是李玄成!」
眾監生一聽,群情激昂,攘臂高呼道:「玄成玄成,惡貫滿盈!國舅國舅,無藥可救!李賊不去,綱紀不興!肆虐江南,荼毒金陵!」
李玄成氣的發抖,根本不明白這些書生發的什麼瘋,今日發生在禮部門前的一幕,他還根本不知道。李玄成馬上戟指大喝道:「爾等匹夫,胡言亂語,竟敢如此攻訐本國舅?」
人群中一個監生攘臂大呼道:「今日就叫你這高高在上的國舅爺,知道匹夫一怒是何等模樣!」
眾監生一擁而上,拳腳紛飛,便向李玄成攻去。李玄成當真是快要氣瘋了,他是懂得功夫的,當即還以顏色,任憑顧三爺在一旁跳著腳兒喊他冷靜,卻是不管不顧地出了手。
那些監生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六藝之中的御射兩藝,有些人根本就沒接觸過,哪裡是李玄成的對手,一時間就似一群小雞把一頭老鷹圍在了中間,被李玄成打得人仰馬翻,但這些讀書人自有一股狠勁兒,雖被李玄成打得鼻青臉腫,卻是愈挫愈勇。
雙方正打的不可開交,遠處又有幾人抬著一塊門板走了過來……
第63章 千夫所指
李國舅縱然一身好武功,也架不住這麼多書生不要命地撲上來,尤其是有些監生用的全是女人的打架手法,抓、撓、撕、咬,令他防不勝防,是以只能竭力反抗。
漸漸的,圍攏在李國舅身邊拳打腳踢的人開始少了,李玄成這才氣喘吁吁地站定。這時候,國舅爺的公子巾已經散了,頭髮半披下來,臉上有幾道撓痕,月白色的公子袍上還有幾個鞋印,說不出的狼狽,那副儒雅斯文、玉樹臨風的形象已全然不見。
李玄成定了定神,這才發現眾人之所以退開,是因為有幾個人抬著一副門板向這邊走來,那門板上面還趴著一個人。
眾監生們默默地退向兩邊,閃開一條道路,目送那高高抬著木板的幾個人從他們面前走過。
華雲飛、毛問智,和他們花錢雇來的老張和老王合力抬著一張門板,門板上,葉小天以一個匍匐的姿勢趴在上面。
隨著華雲飛四人邁動的腳步,門板微微地起伏著,就像蕩漾在水面上的小船,葉小天俯在門板上,堅強地昂著頭,五官均勻端正,眉宇清朗,鼻樑挺直,嘴唇微閉,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透著一種頑強不屈的姿態。就像……一具雕塑。
在他後面,展凝兒和太陽妹妹緊緊相隨,兩位姑娘抿著嘴辰,神情說不出的悲憤。葉小天擔心她們不能守秘或者神情上露出什麼端倪,所以沒有把真相告訴她們。這兩位可憐的姑娘,真以為是李國舅懷恨在心,找人刺殺葉小天,此刻憤怒到了極點。
葉小天以一副頑強不屈的烈士形像閃亮登場,被人一直抬到李玄成面前,李玄成一見葉小天,當真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可是乍見葉小天這副模樣,不覺又些納悶兒,以致沒有搶先發難。
華雲飛四人把門板放低了些,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葉小天便從俯瞰變成了和李玄成的視線平齊。
四周一片靜寂,葉小天伏在門板上,用虛弱而有力的聲音對李國舅道:「國舅,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國戚,而我,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雜職小官。論身份、論地位,我自然是遠遠不能與你相比的,但!我也是個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葉小天神情激動,目中有淚光隱隱閃動:「哚妮是我的女人,我雖卑微,卻也知廉恥、懂禮儀。我既不恥奉獻女子為晉身之階,討好國舅,攀附皇親,也不怕你國舅爺的明槍暗箭!」
李玄成眉頭一皺,莫名其妙地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胡話麼?哈哈……」
葉小天悲愴辛酸地長笑一聲,用盡全力大聲道:「今天,我幸而未死!我來,就只想告訴國舅爺一句話:作為一個受過聖人教化的讀書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哪怕鋼刀加身,你也休想叫我低頭!」
展凝兒聽他說「哚妮是我的女人」,心中不由一動,隨即便想:「他一定是為了有個充足的理由駁斥李玄成。」太陽妹妹一旁聽了,卻是心花朵朵,歡喜得俏眼中淚花閃閃。
葉小天一番悲情的表現、一番悲壯的言語,登時勾起了眾讀書人的共鳴,剛剛打了一架,正熱血沸騰的監生們也不顧這個嘴角淌血、那個眼角烏青,紛紛振臂高呼起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李玄成怒喝道:「你們究竟在吼什麼鬼?」
一個監生冷笑道:「國舅,還要裝模作樣麼,你買兇殺人,試圖害死葉大使,現在還要矢口否認不成?」
「什麼?」
李玄成大吃一驚,看看葉小天蒼白的臉色,李玄成恍然大悟,又驚又怒地吼叫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葉小天,你……你好狠!你好陰毒的手段!你陷害我,你故意做戲,就為了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