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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旗牌說著,攥著刀柄兒的手掌已經沁出汗來,人家不說他也知道,一定是找葉小天那個大魔頭來尋仇的。這地方的人都有點無法無天,如果他們真要硬來……
旗牌官看了看曹瑞希馬後的數百名勇士,已經把長街堵滿了,刀槍閃亮,殺氣騰騰,腿肚子就有些發緊。
此時,葉小天的侍衛已經見機向酒樓內收攏,好在整個酒樓已被葉小天包下,他們退進酒樓,利用地勢就近開始布防。
「提刑司陳大人?」展伯雄又有顧慮了,忍不住道:「曹土舍……」
曹瑞雲把心一橫,舉刀吼道:「來人啊!給我殺進去,誰能殺得了葉小天,就是我曹家的大頭人!」
「殺!殺!殺!」
曹家的土兵亢奮起來,曹土舍目無官府,他們眼中連朝廷都沒有。生於斯,長於斯,祖祖輩輩受土司老爺統治,朝廷?太遙遠了,在他們心中還沒有時不時就鬧點事兒的緬甸印象深刻。
土舍老爺一聲令下,那些土兵立即向八仙酒樓涌去,旗牌官駭得臉色蒼白,叫道:「你們反了!反了!要造反殺官不成!」吼聲色厲內荏,刀都沒敢拔出來。眼下這情形,他擔心一拔刀立即就被人剁成了肉醬。
曹瑞雲喝道:「我等今日來,只殺葉小天!與其他人等一概無涉,你等退過一邊!」
那旗牌官一聽如蒙大赦,趕緊往路邊一閃,所謂的「你等」其實就是他一個人,其他的人已經舍了車馬,紛紛逃進酒樓,和葉小天、田彬霏、安公子的侍衛一起,守住了八仙酒樓。
樓上,葉小天邀請陳臬台和安公子就坐,酒菜擺上桌,剛剛寒暄幾句,樓下就是一陣人喊馬嘶,曹瑞雲和展伯雄帶兵到了。
幾人急忙走到窗前向外一望,陳臬台心中嘀咕,尋仇的怎麼來的這麼巧,莫不是葉小天有意借我的手來對付曹家和展家?呸!老夫不找你算帳,已經是高抬貴手,想讓我幫你對付曹展兩家,門兒都沒有。
其實對於曹瑞雲的突如其來,葉小天事先並不知情。他又不是已經被傳說神化到了料事如神的諸葛亮,但是對於突發事件,他卻有足夠的急智去應對。葉小天匆匆一思索,就做出了堅守的命令。
這是最明智的辦法,以寡敵眾,為何有堅不守?再說,安家大公子在此,提刑司也會坐視陳臬台遇險而不救,他留守的人馬聞訊也會來救,那時再突圍才最安全。
曹瑞雲見葉小天要倚樓而守,不禁獰笑一聲,吩咐道:「放箭!」
他收到大哥傳信的時候,就知道葉小天帶了大批弓箭手把展伯雄帶去曹家的隨從全部射殺,所以他的人也帶了弓箭。箭潑如雨,八仙樓的門窗立即緊閉,桌椅板凳也被拆成了盾牌。
葉小天等人受困八仙樓的消息迅速傳到了安家和提刑司。安公子可是安家大力培養的第三代接班人,豈容有失,安家立即點齊兵馬,撲向八仙酒樓。
提刑司也不能坐視臬台大人遇險,兵備僉事楊健一面帶齊本部兵卒匆匆趕往八仙樓,又擔心自己的力量不足,急急派人去向都指揮使司借兵。
李秋池自然也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大驚之下,馬上就帶齊全部人馬趕往八仙酒樓赴援,他匆匆跨過小橋,突然心中一動,急忙喚過代韻溪,道:「代夫人,請附耳過來!」
「這人什麼毛病,老是附什麼耳,又不是演大戲扮奸臣!」代夫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這兒有外人麼?先生你有什麼事直說就好了!」
「啊!」李秋池叫人附耳過來,是當訟師時給人出餿點子的習慣,這時被代夫人一說,不免有些訕訕的。雖然明知周圍沒有外人,他還是掩著嘴巴,小聲對代夫人說了幾句。
代韻溪雙眸一亮,挑起大指贊道:「先生高明,我這就去!」代韻溪當即點起本部人馬,急急離去了。
第63章 四面楚歌
曹瑞雲所帶的士卒每人攜有一隻箭壺,每隻箭壺內裝著十五支箭,五百人就是七千五百枝箭,這可不少了,小一萬的箭枝,要知道諸葛亮草船借箭,那樣龐大的會戰中,所借的箭也不過十倍於此。
每枝箭至少需要一兩銀子來打造,即便是對十數代積累的曹家來說,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曹家此次已經把他們全部的箭矢都帶來了。
七千多枝箭密集發射,把那酒樓釘的刺蝟一般,掌柜的和夥計們躲在櫃檯下廚房裡,戰戰兢兢地聽著瓢潑大雨般的篤篤聲,嚇都要嚇死了。
安公子和陳臬台何曾遇過這種場面,好在他們被葉小天置於最安全的所在,周圍四張桌子,頭頂一張桌子,形成了一個碉堡式的掩體,即便有些箭矢射進酒樓,也傷不了他們。
經過初期的驚恐之後,二人漸漸鎮定下來,陳臬台大怒喝道:「豈有此理!無法無天!這是造反!這簡直就是造反!本官絕不會放過他們!」
安公子在一旁添油加醋:「要說造反誇張了些,不過曹家一向不把貴陽府官員乃至水西權貴放在眼裡倒是真的。陳大人您想,楊應龍歸咱貴州管轄,可他何時把貴州放在眼裡過?
他的地盤接近四川啊,所以他一向只交結四川官員,曹家也是一樣,曹家的地盤和楊應龍毗鄰,巴結楊家更甚於敬畏官府,如今他是豬油蒙了油,哪還把大人您放在眼裡。」
陳臬台怒道:「不錯!他口口聲聲說只找葉小天的麻煩,並無與本官作對的意思,可是箭矢這麼個射法,它又不長眼睛,真箇射死了本官怎麼辦?本官絕不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