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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爺道:「國舅放心,只要他留在金陵,似他這般螻蟻似的小人物,我就有的是辦法擺布他,嘿嘿!國舅,你看咱們就與吏部商議,讓他留在吏部任職,如何?」
李玄成怔了怔,道:「吏部?那可是天官府啊,他從葫縣調到金陵,已然是得了極大的便宜,再調到吏部,豈不是一步登天?」
顧三爺笑道:「國舅,天官府固然風光,可是能從小小葫縣一步登天進了天官府,在外人眼中,他又是沾了張江陵倒台的光,可不更加招人嫉恨麼?再者,吏部郎中郭舜是顧某的好友,有他在,你想那葉小天還會有安穩日子過麼?」
李玄成想了想,微笑道:「好,你既有把握,那就把他安排到吏部吧,毫無根基的一個小子,一步登天進了最熱門的吏部,必然招人嫌恨,只消被人拿住他的把柄,那時候想落井下石的人定然不少。」
顧三爺笑道:「不錯!只消拿住他的一個把柄,這容易的很,我那老友只需略施小計,就能讓他入彀,到時候有的是人想踩他,也許咱們都不用出手,就能眼看他被人排擠的欲仙欲死了。」
兩個人相對大笑起來。
笑了半晌,顧三爺才道:「國舅爺,太后娘娘的親筆信,你還沒看呢。」
李玄成這才想起還有胞姐的書信沒看,連忙打開,只瞧了幾眼,便蹙起了眉頭。
顧三爺心頭一緊,忙道:「國舅爺,怎麼了?」
李玄成沉吟了一下,道:「沒什麼,我遊歷在外,太后不甚放心,來信問我在金陵情形如何,催我早日還京。」
其實李太后寫信催弟弟還京,倒不是擔心他在外面照顧不好自己,堂堂國舅,走到哪兒會缺了伺候的人?太后催他還京,卻是擔心他在外面會動了出家的念頭。
李家人全都信道,包括李國舅的父親李國丈和胞姐李太后。當年國丈李偉還在幼年的時候,曾有遊方道人為他看相,說他來日定當大富大貴,位極人臣。到後來,他的女兒竟然成了皇后,果然應驗了那道士的話。
從此李國丈對道教篤信不疑,他的皇后女兒和三個兒子受他影響,也都對道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其中以這個最小的兒子三國舅最為痴迷。可別人信道未必出家,李國舅生性恬淡,對富貴榮華都不迷戀,卻想著出家修道,練成神仙術。
神仙術虛無縹緲,窮其一生也未必有所成就,李國丈和李太后哪捨得他年紀輕輕就束髮出家,是以百般勸阻,但李國舅向道之心卻不曾稍減。只是這次李太后又哪想得到,她那胞弟出家的念頭竟然變了成家的念頭。
顧三爺陪笑道:「太后與國舅姐弟情深,自然不捨得國舅遠離,那……國舅要不要啟程還京啊?您放心,葉小天那事兒,包在我身上。」
李玄成心道:「我又不是為了整治葉小天泄憤,最重要的是,徹底把他打翻在地,以便擄獲那瑩瑩仙子的芳心,我回京去,這事你也能幫得了忙?」便陰沉沉地道:「不急,我要親眼看著他倒下去!」
第40章 喜事不歡喜
葉小天本以為當天傍晚湯顯祖和楊驛丞就能回來,卻不想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看見他們兩人踏著軟綿綿的雲中步走回來。
他們居然留宿了,這樣的話纏頭之資至少要翻一倍,葉小天並不是心疼那錢,可請客的人是他,他本該也有機會如他們一般享盡溫柔滋味,可如今……想到那位夕羽姑娘的風情萬種,葉小天滿心幽怨。
湯顯祖和楊驛丞早已從從羽夕姑娘那裡聽說了葉小天的事,如今見他眼巴巴地望著他們,不遠處凝兒姑娘卻是虎視眈眈,仿佛正在守著她的盤中食,兩人頓時露出一副曖昧模樣。
「哈哈,葉兄弟,承蒙款待啊。」楊驛丞向葉小天拱著手,腳下發飄,得意洋洋。湯顯祖促狹地沖葉小天擠了擠眼睛,跟著嘿嘿地笑了起來。
葉小天只能苦笑,心想:「凝兒怎麼就不跟瑩瑩一起走呢?」這時候,葉小天忽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不等他回身看去,就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挺羨慕的,是吧?」
凝兒經過一夜的功夫,漸漸醒過味兒來了,葉小天就算不肯與湯顯祖和楊驛丞「同流合污」,卻也不至於身邊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吧?再說葉小天是那麼雅的人麼,一人坐在松下溪邊品茗解酒,展凝兒越想越覺得不太可能。
「十有八九是被他唬弄了。」
展大姑娘這樣一想,對葉小天哪還有一點好脾氣。
葉小天覺得這幾天凝兒與往昔似乎大不相同了。原來的她扮幽怨啊、扮小家碧玉啊、拈酸吃醋啊,跟只幽怨喵差不多,哪還有半點「力拔山兮氣蓋世」、「食糜一鼎,牛兩隻,半飽而止」的霸天虎氣概,如今怎麼……
葉小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雙手抱臂,下巴微揚,眸中泛著危險的光芒。葉小天一個恍惚,仿佛看見她穿著齊臀小苗裙、手執五花大裘鞭,正居高臨下地挑起他的下巴,傲然道:「小子,本姑娘看上你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哇哈哈哈……」
葉小天打個冷戰,趕緊拋棄了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乾笑道:「說什麼呢,我葉小天豈會稀罕那些殘花敗柳。咳,湯兄和楊驛丞剛剛回來,我邀他們到房中坐坐,敘談敘談。」
葉小天趕緊迎上前去,把湯顯祖和楊驛丞請到房中,讓太陽妹妹給沏了壺茶送來,房門一關,楊驛丞和湯顯祖便開懷大笑起來,葉小天苦笑道:「好啦,你們兩位真是毫無同情心吶,我都這麼慘了,你們還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