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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胖子轉向於俊亭道:「於大人,勞煩你走一遭,推官主管我一府刑名,此案定得交給他審理!」
於俊亭本待拒絕,轉念一想,又點頭答應下來,只含笑問道:「府尊大人,若葉小天推脫不來呢?」
張胖子瞪起眼睛道:「那就綁他來!」
葉小天回到府邸,恰有黎教諭帶了一位西席先生來,這位西席先生在銅仁府頗有名氣,只可惜銅仁風氣不大向學,蹉跎至今,也沒教出幾個能讓他揚眉吐氣的弟子來,但老先生的道德文章還是相當不錯的。
既是黎教諭引介,葉小天自然信得過,馬上把哚妮和遙遙喚來,讓她們拜見老師。老先生一瞧這兩個女弟子,大的明眸皓齒,小的粉妝玉琢,俱都是靚麗俏美的女子,倒是賞心悅目的很。
雖然說女弟子縱然肯一心向學,將來也不能科舉中第,為他揚名,但他已經偌大年紀了,名聲遠不及眼前利益實在,葉小天給的束脩豐厚,老先生也就欣然認下了兩個女弟子。
黎中隱小坐了一陣兒,便即告辭去府學應卯。西席老先生即刻進入角色,帶了兩名女弟子去讀書了。葉小天脫下公服,換了常衣,剛剛坐下,李秋池就替他告完假,從刑廳匆匆趕回來了。
李秋池在告假的時候,趁機打聽了一下戴氏和張氏之間的糾紛,一見葉小天,李秋池便把他打聽來的消息對葉小天學說了一遍,道:「此案若是敷衍了,張家必然不答應,如果真的去審,又怕審出個『案中案』來,萬一朴階真是頂包的,戴家必然記恨東翁。幸好這兩家來頭都不小,旁人審不來,他們找知府大人主持公道去了,東翁能避過一劫,幸甚,幸甚!」
葉小天搖頭嘆息道:「這銅仁府果然不比葫縣,這裡的廟太多,神佛也太多,斷個案子也不能只考慮案子本身,還須思量方方面面的關係,做個想做事的推官,實在不比做個不管事的閒官容易,難怪……」
話未說完,若曉生跑進客廳稟報導:「老爺,本府監州於大人到了。」
葉小天大吃一驚,於俊亭?那個妖女來幹什麼,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葉小天趕緊道:「李先生,你去接她吧,我到臥室去等著,切記,本官病了,病得很重!」
葉小天急急趕到臥室,脫了靴子拉過一床被子蓋在身上,仔細想想,又跳起來,到桌前從薰香爐中倒出一點香灰,往手心搓了搓抹在臉上,又跳回榻上,拉過被子一蓋,作奄奄一息狀。
葉小天閉著眼躺在榻上,忽然想起了那位愛裝病的葫縣主簿王寧,曾幾何時,王寧的這種作為最為葉小天所鄙棄,誰料今時今日自己竟也有樣學樣,當真是莫大的悲哀。
第11章 魔鬼契約
於俊亭睨著李秋池:「葉推官真的病了?」
李秋池一臉焦慮地道:「是啊大人,我家東翁風塵僕僕趕到銅仁,又忙著清理刑廳,勞累過度,水土不服,昨晚又拖著疲累的身子強自應酬,結果今兒一早突然病倒,實在突然得很。」
於俊亭「喔」了一聲,若無其事地道:「聽說一早有人在府衙門前看到葉推官了,看來真的是突然病倒,的確突然的很。」
李秋池當場被人戳破謊言,卻面不改色,依舊煞有介事地道:「是啊是啊,病發太過突然,府中上下都慌了手腳,在下剛剛請郎中給東翁診治過了,說是服藥歇養,至少也得十天半個月的才能恢復。啊,於大人,這邊請。」
兩個人各自說著鬼話,已經到了葉小天門口,於俊亭用小扇一挑門帘兒,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咳咳咳咳……」
於俊亭剛一進去,葉小天就發出一串劇烈的咳嗽,身子佝僂得蝦米一般,努力憋著氣,讓臉龐泛起一片潮紅。一見於俊亭,葉小天喘息著道:「啊!於……於……咳咳咳,於大人,下官病……病體不支,不能行……行……」
「免了吧!」
於俊亭聲音清脆,就像玉盤上落了幾顆冰豆子,瀟瀟灑灑地走過去,一撩長袍後擺,在榻邊錦墩上坐了,仔細打量打量葉小天的神色,驚訝地道:「哎呀,葉大人,你真的病得不輕啊。」
葉小天道:「是啊是啊,病……病來如山……咳咳咳……倒,病……病去……」
於俊亭滿面關切地道:「葉大人,快不要說話了,我怕你一口氣上不來,馬收就得一命嗚呼。」
葉小天窒了窒,乾笑道:「不……不至於,咳咳,郎中說,下官……只要歇……歇息幾日就好。」
「果真如此?」
於俊亭歡喜起來,模樣俏媚的很:「那就好,那就好,人常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看來當真不假,這樣本官就放心了。」
葉小天被她刺得翻了翻白眼兒,於俊亭欣賞了一下葉小天吃癟的表情,神情忽地一怔,葉小天正眯著眼睛做半死不活狀,就見於俊亭伸出一指修長白皙的手指,指肚往他臉上輕輕一抹。
葉小天愕然瞪大了眼睛,於俊亭看看手指肚,又看看葉小天的脖子,嘆了口氣道:「葉大人,你也太不小心了,下回記得脖子上也要抹上香灰。」
李秋池趕緊解釋道:「於大人誤會了,我們請來的那位郎中……是巫醫!」
葉小天也反應過來,道:「對對對,是巫醫。巫醫治病,大人你也是曉得的,常用些偏方,這香灰就是……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