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頁
所以白泓得知這層關係後,馬上登門送了厚禮,親親熱熱認下了這門親,親雖是遠親,可兩家走動的近,郭舜又是個耳根子軟,聽不得枕頭風的人,便琢磨著幫他起復。
只不過這白泓畢竟是孟侍郎免的職,現在孟侍郎已升入京城吏部,比在南京時權柄更重,郭郎中又沒什麼理直氣壯的理由,哪敢明目張胆地給白泓一個縣令的職位。
這次恰好京里下了公文,著南京吏部選派官員去葫縣任主簿,郭郎中靈機一動,便想出了這麼一個折衷的主意。葫縣比起江南繁華地,不可同日而語,根本沒人願意去,他正好打發白泓去,以七品官身,擔任主簿一職。
只要白泓在那裡待上三年兩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到時再讓他官復原職,選個江南的富裕縣做縣令,豈不大妙。誰料這白泓卻不知好歹,郭舜怒道:「你道這主簿真沒人願去麼,在職官是沒有,可候補官兒搶著去的多著呢,你若怕吃苦,那我就選別人了。」
郭夫人也勸道:「是啊!泓弟,你姐夫不是說了嘛,你去那裡,無需有功,但求無過,熬個三年兩載就調你回來,那時就名正言順地官復原職了,你還擔心什麼。你姐夫替你爭這個機會不容易,如果放棄,可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起復的一天了。」
白泓跺了跺腳,只得說了實話,哭喪著臉道:「小弟我不怕吃苦,其實在江浦任縣令時,我也沒貪沒占沒享福啊,只是我過於注重考課,不太體恤百姓。才落得這般下場。吃苦我不怕,只是……只是這葫縣真不能去啊。」
郭舜怒道:「既不怕吃苦,有何不能去的?那又不是龍潭虎穴!」
白泓認真地點點頭,道:「姐夫,葫縣雖非龍潭虎穴,可也差不多了,那兒風水不好。」
郭舜被白泓唬得一愣,愕然道:「葫縣風水不好?你聽誰說的,你又沒去過葫縣,你怎麼知道那兒風水不好?」
白泓一本正經地道:「姐夫,你難道忘了,葉小天在那兒做縣丞呢,葉小天在的地方,風水準好不了!」
第26章 官迷兒
郭郎中氣的發昏,沒好氣地問道:「葉小天?葉小天又是哪路神仙?」
白泓提醒他道:「姐夫,你忘啦?葉小天就是那個在吏部冒充風儀官,在我官帽中藏了一隻蠍子,蜇得我腦袋腫起好大一個包的那個人……」
郭郎中被他提醒了,想了想道:「哦!你說的就是那個一日居吏部、兩日任刑部,三天便滾到了禮部的那個姓葉的傢伙?他還和國舅爺起了好大一場紛爭,是不是?」
白泓一拍大腿道:「對啊!就是他!姐夫好記性!」
郭郎中還真有點兒把葉小天給忘了,經白泓這一提醒才想起來。郭舜道:「原來是他,我想起來了,他是在葫縣任職的,他怎麼了?為什麼他在葫縣,那裡風水就不好了?」
白泓道:「姐夫,自從你說讓我去葫縣,我就找了熟悉葫縣情形的人打聽了一番。那葫縣在五年之內換了兩任縣丞,頭一任是孟縣丞,死了,聽說那時候葉小天還沒到葫縣當官呢,可當地人都說,孟縣丞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郭郎中瞪著白泓不語,他作為吏部郎中,當然了解轄內官員的生老病死、升遷調轉的情況,這孟縣丞之死比較特別,是在牢里被人殺死的,而且那殺人兇手居然還撞破了獄牆逃走了,實在有點邪性,所以這事他記的很清楚,只是心裡一時沒對上號,被白泓這一說,他才想起來。
白泓道:「第二任縣丞是徐伯夷,這徐伯夷也沒好到哪兒去,據說他還沒上任的時候,就被葉小天整治過,身敗名裂逃離葫縣,後來好不容易做了官,不但回了葫縣,還做了葉小天的頂頭上司,這一回總該揚眉吐氣了吧?
不!他是上司,卻被葉小天壓著欺負。結果呢,他也被葉小天給鬥垮了,落得個浪跡天涯的悽慘下場,現在他的海捕文書還貼的到處都是呢,也不知道他逃到哪兒去了,反正這一輩子是別想正大光明地見人了。」
郭郎中翻了翻白眼兒,道:「你是說……」
白泓道:「姐夫,你還不明白麼?這葉小天命格太硬,克人吶!而且專克當官的!你說我要是去了……」
郭郎中笑了,道:「哦……原來如此,這種事只是巧合罷了,如果你當了真那就太荒唐了。姐夫我在吏部這麼多年,什麼怪事沒有見過,就說那松江府織染局的局使吧,六年換了五任,每一任的前任都沒好下場,弄得現在那一任局使戰戰兢兢,照你說那也是有人妨的?那也是風水不好?嘁!說到底就是一個貪字,哪來那麼多說道。」
白泓愁眉苦臉地道:「姐夫,可不只我這麼說啊,現在葫縣不少人都這麼說,你要說貪,那孟縣丞是貪了,可徐伯夷不貪吶,結果是貪有貪的毛病,不貪有不貪的把柄,反正是都栽他手上了。
對了,姐夫說的松江四任織染局局使相繼出事的事兒,我也聽說過,可他們四個,第一任是被上司查帳查出來的,第二任是被御史彈劾的,第三任是被第四任舉報的,第四任是被第三任他老丈人舉報的,可葫縣這兩任縣丞,都是栽在葉小天一個人的手上,而且葉小天還是他們的屬下,你說這邪不邪性……」
郭郎中笑眯眯地道:「好啦好啦,就算他妨人好了,可他專克上司嘛,你去了是當主簿,比他還低一品,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