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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弄清楚葉小天和田妙雯是否早已有了私情,否則既無其他人證又無物證,作為葉小天的未婚妻子,田妙雯的話如何能夠作為判決此案的有力證據。
葉夢熊打起精神,正想著該如何引導此案,依舊按照自己先前的想法發展,楊應龍忽然清咳了一聲。
依照先前的約定,楊應龍是需要力保葉小天的。看了田妙雯仗義作證、田大公子憤而離開的一齣好戲後,楊應龍覺得更應該力保葉小天了。
為什麼?因為他想謀奪天下,所以要他最大限度地招兵買馬、擴充地盤,這個過程就是他實力的積蓄。
播州是一塊三角形的地盤,北面和西面的一半屬於四川,那是直轄於朝廷的行省,是流官的地盤。西面的另一半和南面是水東,那是宋家的地盤,宋家這塊骨頭並不好啃,他唯一的希望在東面。
播州東面,自上而下依次有三個府,分別是思南府、石阡府和鎮遠府。這是兩州八府中的三府,自從田氏失去了統治兩思八府的權力,兩思八府就等於失去了主人。
當然,這是對楊應龍這一層次的土司而言的,對於地方上的土民們來說,八府各有土司,怎麼能算是沒了主人。
與播州毗鄰的三府之中,思南府接壤四川,他不宜率先謀奪,免得引起四川總督的警覺,鎮遠府緊挨著水東,和水東宋家打得火熱,要動鎮遠的話,有水東宋家干涉也比較棘手,最好下手的就是橫著向東掏過去,從石阡一直掏到銅仁。
之前楊應龍在銅仁府最東面的葫縣布子,又對於珺婷許下二夫人的寶座以及扶她登上銅仁之主的承諾,就是為了先把銅仁拿下,東西兩方夾攻,再拿石阡。
這個計劃失敗了,陰差陽錯壞了他大計的正是葉小天,而葉小天現在內外交困,卻不得不求助於他,敗也蕭何、成也蕭何,楊應龍豈能不予重視。
如今冷眼旁觀,眼見田妙雯要下嫁葉小天,從田彬霏的表現來看,顯然對他妹妹的舉動並不知情,楊應龍更覺得葉小天可以利用了。
葉小天的實力,他再加上田家女婿的身份,在田家故地興風作浪再合適不過,楊應龍現在培養葉小天,真比栽培他兒子還要用心。
至於說田家有野心,楊應龍是知道的,誰還沒有點理想野望。不過在他看來,田家只能苟延殘喘,哪有可能東山再起。數遍古今,那亡了國的無不夢想著復國,可有一個成功?
而且他只知道田家人有此夢想,卻絕未想到田家猶自保存著一定的實力,正在暗中實施復國大計。所以,本來還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楊應龍提前開口了:「咳!撫台大人……」
自從葉夢熊開審以來,作為黔地土司的四個代表,還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兒,只有一個田彬霏站起來了,卻是對展虎飽以老拳。所以楊應龍一開口,便引起了眾人的矚目。
葉夢熊道:「楊大人有何話說?」
楊應龍道:「撫台大人,楊某以為,葉小天未得朝廷允許,擅自誅殺大臣,固然有罪,但張雨寒、曹瑞希、展伯雄三人圖謀葉小天在先,也是不假。」
展龍真是氣瘋了心了,紙老虎的田家他不怕,現在連真老虎的楊應龍也不怕了,大吼道:「你胡說,家父為何圖謀葉小天?」
楊應龍把臉一沉,冷冷地道:「令尊為何圖謀葉小天,楊某不知道!楊某不知道的事,是不會輕率出口的。但……有些事情,卻是鐵證如山,無從抵賴!」
楊應龍道:「田姑娘曾受展伯雄追殺,幸賴葉小天所救,逃至荒山,此事不假吧?」
展虎怒道:「田妙雯被追殺不假,葉小天救了她一起逃上山也不假,但行兇者卻不是家父。家父還曾親自帶人殺散刺客,上山尋找過他們。」
楊應龍微微一笑,道:「你是說,在你展家的地盤上,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支多達三百多人的殺手馬隊,卻不是你展家的人?」
展虎語氣一窒,展伯雄當初動用這麼多人馬,其實是打算事成之後嫁禍給葉小天的,當時當地除了展家,也就葉小天可以擺得出這麼大的陣仗,誰料田妙雯好死不死偏偏被葉小天救了,連葉小天也因此遇險,這一來可賴不到葉小天頭上了。
楊應龍沒再理會他,又轉向葉夢熊道:「曹家協助石阡楊家奪取葉小天的臥牛嶺,占其堡寨、奪其田地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之後葉小天出山,又重新奪回了這些地方,雙方在此過程中,不可能不產生傷亡,有了恩怨也就順理成章了。至於銅仁張家……」
楊應龍淡淡一笑,道:「楊某曾讓拙荊雌鳳先行趕到貴陽替楊某打理一切。而張雨寒在此期間曾經秘密拜唔拙荊,巧言令色,搬弄是非,想讓我楊家支持他對付葉小天,這件事就發生在花溪行刺一案前兩天。
若說張雨寒與葉小天沒有仇怨,楊某是萬萬不會相信的,所以,葉小天堅稱花溪行刺一事是展、曹、張三家所為,楊某以為,雖無實證,卻大有可能!」
「哦?」
葉夢熊微微眯起了眼睛,對楊應龍道:「張雨寒為何會找楊夫人商議對付葉小天的事,難不成楊大人與葉小天也有恩怨?」
楊應哈哈一笑,道:「並非如此。只是拙荊甫到貴陽,赴安家崑崙雅集時,下人與葉家的僕從發生了些糾紛,葉小天不知拙荊身份,混亂間曾誤傷了拙荊,張雨寒便以為有機可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