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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這排位,李秋池更迷糊了。這絕對不是招待客人的坐位,哪怕是最尊貴的客人,葉小天坐在這裡只有一種解釋:他,是這些人的上司、首領,是他們的統治者。
饒是李秋池一向機警多智,也被這一連串的變化弄得大腦當機了。華雲飛見他目瞪口呆,不禁偷笑起來。葉小天既然毫不避諱李秋池,顯然是不想再對他隱瞞身份,華雲飛便對李秋池悄聲解釋起來。
「李先生,山中生苗部落無數,但是他們都敬畏蠱術師,也就是外界所說的巫師。而山中的巫師們也有一個共同的信仰,那就是蠱神。他們的教主,就是代替蠱神管束所有蠱術師的人……」
李秋池輕「啊」一聲,拍了拍額頭道:「在貴陽的時候,好像曾聽人偶然提過幾句,我也未往心裡去。蠱教、巫師……」
李秋池驀地瞪大了眼睛,駭然道:「難道……難道東翁就是……」
華雲飛微笑點頭,李秋池的瞳孔驀地又放大了一圈。他艱難地扭過脖子,似乎能聽到自己的脖頸發出咔咔的響聲:「天……天啦!我撿到寶了!我撿到寶啦!」
片刻的驚愕之後,一向唯利是圖、哪怕是一塊石頭落在他手裡,都要被他攥出二兩油來炒菜吃的李大狀馬上意識到自家東翁的這個身份究竟意味著什麼,面上頓時露出不可抑制的狂喜。
瞧他這副表情,華雲飛也放了心。如果這人泥古不化、不知變通,把輔佐山中教主的事當成大逆不道之舉,這個人就不能用了。
葉小天適時的回過頭,向身邊的李大狀笑了笑,似乎已經知道華雲飛對他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李秋池見葉小天回頭看向他,下意識地欠了欠身,對這位東家,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敬畏。
葉小天回身坐正,掃了一眼左右落座、神態恭瑾的眾首領,緩緩地道:「銅仁政務,現由監州於俊亭負責。我這次就是受於監州之託,來此調查衝突真相的。引勾佬,格哚佬,兩位可有什麼話要告訴本尊麼?」
引勾佬和格哚佬連忙站了起來,引勾佬氣憤憤地對葉小天道:「尊者,此事可怪不得屬下。當日屬下帶了幾個弟子下山傳教,弘揚蠱神威名。有幾個牛鼻子道士上前挑釁,污辱蠱神。之後雙方便起了衝突。若是到此本也沒有甚麼,本教弟子豈會弱於那些牛鼻子,根本吃不了虧。可是當地保正竟然出面庇護,出動壯丁將我們打回山來……」
葉小天看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就好象在聽打架的小孩子回家向家長告狀。這位引勾長佬還真是個老頑童啊。葉小天無力地扶了扶額頭,道:「那……你們怎麼又會攻打提溪西,把提溪司長官等人都抓回來呢?」
格哚佬一挺胸脯,大聲道:「我們吃了這麼大的虧,當然要向他們討回公道,引勾佬一說,我就帶人下山了,誰知那牛鼻子逃的快,只好抓那保正回來,叫他交出牛鼻子老道,我們很講理吧?
嘿!誰想到提溪司長官居然帶兵圍了我們的山寨,還打傷我們許多人。這時候其他幾個部落的兄弟到了,我們就一路打將回去,一直打到提溪司,抄了他們的老窩,方才出了這口惡氣,哈哈哈哈……」
第64章 各思對策
葉小天望著這位得意洋洋的老丈人很是無語,這些人在他面前一向乖馴如貓,以致他忽略了這些天生地長般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是如何的不服教化,根本就是一群山中野猴啊!
看來要想讓他們順利融入山外世界,不僅僅是要讓他們站住腳、獲得山外人的認可、掌握生存的技能,還要逐步改變他們為人處世方面的習慣,而這取決於他們的眼光和見識。
想到這裡,葉小天忽然心頭一動,他開辦的大型蒙學和武會,本就是免費教育,何不必從部落中挑選一些機靈的孩子去入學呢,他們接受新東西快,通過他們,就能影響整個部落……
葉小天一味思索要如何引導這些人祛除野性,卻全然忘了在官僚們眼中,他同樣是個異類,是只無法無天、喜歡招惹是非的猴子。上次他悍然砍了五家權貴子弟的腦袋,已經讓他的驢推官之名響徹銅仁府,連帶著他在葫縣任上以瘋典史形象干下的一樁樁威風往事業已廣為人知了。
葉小天斟酌半晌,道:「引勾長佬一心維護蠱神的虔誠,格哚佬一心維護引勾長老的忠誠,都是值得讚揚的。不過,你們是整個部落的領頭人,一舉一動都是考慮周詳才是。
我讓你們出山,不是為了找人打架來的,常言道:千個朋友嫌少,一個敵人嫌多,我們要在山外立足,還是要多交朋友才行。當然,如果有人欺上門來,咱們也不能示弱,一定要狠狠地打,打疼了他們,他們才不會再來欺負咱們。」
格哚佬和眾頭領對葉小天的這番話深以為然,葉小天說的太委婉,他們根本沒有聽出葉小天這番話實際上是對他們進攻提溪司,把人家的頭頭腦腦全給捉上山來的行為進行的批評。
於是乎,一群頭領連連點頭,紛紛無視了葉小天這一大段苦口婆心的規勸,只對最後一句大聲表態:「尊者說的對!誰也別想欺負咱們!誰要是敢污辱偉大的蠱神,誰要是敢找咱們的碴兒,就狠狠地打!」
葉小天苦笑一聲,無可奈何地問道:「那些被抓上山來的提溪司權貴,可都得到了妥善安置?你們不曾凌辱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