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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道:「典史大人,小的是禮科的孟浩朧……」
葉小天瀟瀟灑灑地甩著袖子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不管你是工科的還是禮科的,有什麼事等本官回來再說……」
葉小天明白,徐伯夷定然是早有主意,利用他對司法的直管之權,強行剝奪了他最重要的職責。若是和這些下人小吏們發難,只能是自取其辱,失了風度。
正常情況下,他們聽命於職位更高的人很正常,總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能像蘇循天、李雲聰、周班頭他們一樣,他們那些人和自己是並肩打出來的交情。而現在分到他身邊的全是一些五十出頭,即將回家養老的胥吏,很難豁出前程跟著他同上司做對。
老盧頭正掃著院子,一見葉小天立即站住,恭謹地道:「大人!」
葉小天點點頭,正要從他面前走過去,老盧頭忽然小聲道:「大人,小老兒知道你是誰!」
葉小天一下子站住了身子,轉身望向他,老盧頭笑眯眯的,臉上有種小孩子般的得意,對葉小天道:「大人回來,小老兒很開心。縣令和縣丞為難大人,小老兒也看得出來。他們能比孟縣丞和齊木更難對付?大人您早晚能鬥垮他們。」
葉小天凝視了他一眼,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舉步向外走去,老盧頭兒笑眯眯地看著葉小天的背影,舉起掃帚輕輕一揮,掃去了葉小天踏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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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離開衙門,回家喚了毛問智和遙遙出門,正在家裡無所事事的福娃兒和大個子歡喜雀躍,馬上也跟了出來。超級宅男冬天先生正在堂屋裡興致勃勃地鼓搗著他的罈罈罐罐,葉小天也沒叫他。
大亨現在事情很多,尤其是最近李伯皓和高涯相繼回山,不久又把他們兩個部落出身的挑夫、運卒也叫了回去,人手有點緊張,同時另有兩家車馬行相繼開業,尤其是一個叫謝傳風的人所開的謝氏車馬行甫一開張便大肆擴張,還重金從「羅李高車馬行」挖走了幾個最好的車把式,大亨得親自去車馬行坐鎮,所以沒有過來。
葉小天領著遙遙和毛問智,帶著大個子和福娃兒在小城裡轉悠了一陣兒,舉頭一望,忽然眼前一亮,便帶著他們上了山。
這葫縣半山半谷,城在山中,城中有山,地形與中原大部分城阜都不同。這座小山不是很高,但是在縣城裡已是唯一的高山,半山腰上有一處土地廟,就是當初葉小天剛到葫縣,被縣衙扣下全部銀錢趕出來後寄住的地方。
葉小天舉步上山,發現最近雖然乾旱少雨,可山上那條小溪依然還有水流潺潺。葉小天走到半山腰處那座破敗的土地廟前,回首向山下望去,葫縣大半都落入眼底。
縣衙就在山腳下,從此處看,整個縣衙三個大院落的前後布局一目了然,此處正在縣衙的右側中線位置,葉小天笑起來,對遙遙道:「咱們把房子建在這兒怎麼樣?」
遙遙歡喜地道:「好啊,人家以前在這兒住過呢。」
葉小天指指點點地道:「從那兒到這裡建一道圍牆,把那片岩石、那片竹林、這邊的土地廟,全都包括在內。前邊那條小河也要圈進院子,讓活水從院中留過。這座土地廟的位置最正,把它拆了,宅子就以此處為中心……」
毛問智聽了咋舌不已地道:「大哥,你……你這是把大半座山都圈進去了啊。」
葉小天道:「要不然,福娃兒和大個子撒得開歡?嗯,占地大小沒關係,只要建築上不逾制就行。」
毛問智撓撓頭道:「行,反正大哥你有錢,你就是把整座山都改成你們家菜園子俺都沒意見。就是……就是這麼大的一片宅子,怕不得兩三年才能建好?」
葉小天微笑道:「哪能那麼久,要想快,自有快的辦法!」
葉小天說著,目光已經盯向從山上流下的那條溪流,一個頭戴竹笠、身背獵弓的少年,正攙著褲腿兒,順著溪流走下來。他手中提著一口狹長如柳葉的長刀,信步而來,只是偶爾刀光一閃,便有一條肥魚裂水而出,被他隨手一揚刀,便落進身後的背簍中——雲飛來了。
「大哥,拿回去嘗鮮!」
華雲飛走到葉小天身邊,右肩一低,沉甸甸的魚簍便滑落到葉小天腳前,他這才一揚頭,露出竹笠下那張笑臉。
遙遙歡叫道:「雲飛哥哥!」
毛問智驚喜地道:「哎呀媽呀,是你小子!俺還琢磨呢,你小子藏哪兒去了。」
葉小天道:「你來得正好,這件事你去辦最合適。」
葉小天把準備建宅子的事兒對華雲飛說了一下,道:「冬天年紀大了,眼神又不好,再沒有比你合適的人了,你就往生苗禁地走一遭吧。告訴他們,我要在這蓋房子,叫他們派人來!多派點人手,我需要儘快建好!」
深山老林裡邊,確實沒有比華雲飛更合適的人了,他只要去過一次的地方就一定能再找得到,聽完葉小天的話,華雲飛欣然應允,道:「好!我這就去!」
華雲飛倒也乾脆,二話不說立即上路。只有要一弓一刀在手,在叢林之中他就不怕沒有吃的,別的自然也不用帶。
毛問智開心地對葉小天道:「俺咋就忘了生苗禁地有那麼多人呢,隨便叫來一點兒,這房子蓋得還不刷刷地快啊!」
葉小天微笑不語。
生苗禁地的所在其實並不遠,它處於葫縣和銅仁之間的崇山峻岭之間,只是因為入山的道路難行,生苗又不慣與外界接觸,所以外界的人輕易不敢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