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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清清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道:「你們男人吶,總是以貪得無厭者居多。想那紅楓湖夏家姑娘,不但身份高貴,更是生得千嬌百媚,國色天香,你還不知足,偏要去招惹展家姑娘。這兩位姑娘都是極尊貴的出身,誰能伏低做小?到時候怕不頭痛。」
也是兩家極熟了的,潛清清才會用這種口吻調侃他,葉小天聽了只能苦笑一聲,搖頭嘆道:「嫂夫人你有所不知,這世間事,哪裡由得人盡在掌握之中,有些時候只能是身不由己的,弟與展姑娘曾同生共死,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潛清清只是早知他與夏瑩瑩有終身之約,看他神情與這展姑娘也是不清不楚,所以才調侃幾句,不想竟從他口中聽到「同生共死」四個字,這可不是尋常關係了,潛清清起了好奇之心,不禁道:「同生共死,言重了吧,展姑娘乃土司人家,誰不敬讓三分,怎會遇上生死大事?」
葉小天輕嘆道:「這可真真正正的是同生共死,弟可不曾有半句誑言。」
葉小天很清楚趙文遠的背景,但他一直不明白趙文遠的真正目的,以及對自己是否有所圖謀,想及此事,心中一動,正好說起這樁秘辛,探一探他的口風,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此事並無不可告人之處,再者趙文遠乃是播州阿牧的兒子,對他真正身份只怕早就瞭然,倒也不必隱瞞,便把他當初如何誤入生苗山區,與展凝兒被追殺至雷神禁地的經過講了一遍。
葉小天略去其中些許不宜告人處,對於白筱曉的追殺以及那神鬼莫測、恐怖之極的千年蠱蟲卻是沒有絲毫隱瞞。趙文遠雖知他的底細,但對這些事跡卻並不清楚,這時聽來頓時被吸引住了。
一旁潛清清也在聽著,一聽葉小天所言,直似一個驚雷劈在頭上,整個人都呆住了。葉小天可以與這位嫂夫人對話,但時不時看她一眼就失禮了,所以只把目光放在趙文遠身上,故而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潛清清萬萬沒有想到會從葉小天口中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白筱曉失蹤之謎終於解開。雖然心中早就覺得白筱曉已凶多吉少,可此時親耳聽見……
潛清清端坐在椅中,臉色蒼白如紙,若非她的雙手緊緊扣住了椅子扶手,早難保持如此端莊的坐姿。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筱筱……竟是死在他的手上……」
潛清清才不理會是楊應龍派白筱曉去追殺葉小天和展凝兒,而且她是午夜潛近時誤踩中那些千年蟲,被蟲子蝕成了一具白骨。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在她心中,葉小天就是殺害白筱曉的兇手。
葉小天想起當初那驚險一幕,還對趙文遠刻意描述了一下那種奇異的蠱蟲是如何可怕,說起來仍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潛清清聽在耳中,想到白筱曉當時慘厲人寰的一幕,只覺心如刀割。
聽罷葉小天驚心動魄的敘述,趙文遠長長吁了口氣,讚嘆道:「賢弟當真是福澤深厚,若非那位白姑娘替死,恐怕賢弟睡夢之中就要遭了蠱蟲毒手。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難怪賢弟此後能一帆風順,無往不利了。」
潛清清這時也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那就難怪了,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子捨得自家性命,豈能不令人為之傾心。更何況縣丞大人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只是這一來你要如何取捨可就難了呢。」
這片刻的功夫,潛清清就恢復了正常的神色,談笑晏晏的,竟然絲毫看不出異狀,仇恨已經深深埋進她的心底。
當日,葉小天擺酒設宴款待趙驛丞夫婦,遙遙和哚妮一旁做陪。及至酒席散了,葉小天把這對夫婦送出府門,二人帶了隨從步行下山,行至半途,潛清清突對趙文遠道:「你且尋個理由,讓我名正言順地住到葉家去。」
趙文遠詫然道:「這是何故?哦!莫非是……你不是一向反感此議麼?」
潛清清冷冷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也,你只管照做便是!」
淡淡肅殺之氣,襯著那清麗絕俗的容顏,似一朵曼珠沙華,搖曳於黃泉彼岸……
第33章 調虎離山
新年期間,往葉小天府上走動的人著實不少,但大多是年節時候,上門探望聯絡感情的,諸如縣內士紳、衙內官僚、駐地官佐、山寨酋領,真正可以出入無忌的,就是葉小天的好友或心腹了。
這些人中,大亨正忙著侍候孩子,出不得門,時常到葉家做客的就只有蘇循天、周班頭、李雲聰等人。這一天李雲聰又到了葉府,端著右臂,手腕上架了一隻毛羽華麗、五彩斑斕的大鳥兒,大搖大擺的像極了一個紈絝。
葉小天一見忍不住便笑:「哈哈,李兄駕鷹牽犬的,果然有了點稅課大使的威風。」
李雲聰臉兒一紅,訕笑道:「二老爺莫要取笑,這隻鸚鵡是手下人的孝敬,卑職不喜養鳥兒,我見二老爺家庭院廣闊,又豢養著金剛、貔貅,想必會喜歡,便給你送過來了。」
李雲聰說著揚了揚手臂,那毛羽華麗的鸚鵡便振翅飛了起來,但是李雲聰拇指上套了一枚銀亮的鐵環,環上有一根細鐵鏈子系在鸚鵡足上,飛不太遠,那鸚鵡展翅空中,尖聲叫道:「大官人好,大官人吉祥。」
葉小天愣了愣,放聲大笑道:「李兄有心了,這隻鸚鵡,我很喜歡!」
李雲聰是葉小天比較精明的一個門下,既不似蘇循天一般隨意,也不似周班頭木訥,到葉家來,他從不空著手,可是送禮吧,顯得生份,再說葉府家大業大,他還真沒什麼能送的出手的東西。不送吧,又顯得太隨意,所以他每次登門,都精心淘弄些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