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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接觸過的土司人家大多漢化程度較深,還真沒見過這樣原生態的土司家族生活,所以不免就出糗了。繼續走下去,再看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葉小天便不再輕易開口,以免再度露怯。
他們來到一棟木樓旁,走進院門,李經歷便站住腳步,對葉小天道:「喏,這就是你我的住處了。」
葉小天四下一打量,這是類似四合院的一幢建築,上下兩層,下層許多門戶開著或者根本就沒有門窗,有的房間裡堆著草料,有的房間裡養著駿馬,有的裡邊住著髒兮兮的奴隸娃子。
葉小天皺眉道:「樓下養馬,樓上住人,不怕被馬嘶聲吵了睡眠麼?再說這氣味兒也不好聞吶。」
李經歷道:「葉縣丞,你就不要挑剔啦,他們土司住的也是這樣的房子。這內寨里養的馬都是良駒,不捨得放在外寨里養,都是由他們身邊的奴隸侍候的,走吧,咱們上樓去。」
葉小天無奈,只得與李經歷一同上樓,正房是個會客大廳,廳中央有一根粗大的木頭柱子,雙人合抱才抱的過來,這樣粗大的樹木,至少生長了數百年,想必是從深山裡砍伐來的。
大廳里是比較空曠,葉小天又去左右廂房看了看,同李經歷商量了一下,兩人便分別住進左右兩廂,貼身侍候的侍衛也與他們同住,普通的侍衛在這院子裡也能住下至少一半,這些瑣事自有他人安排,也就不勞葉小天費心了。
葉小天看著侍衛們往房間裡搬放東西,忽然想起由始至終於家都沒有半個主人出來迎接他們,不禁向李經歷發牢騷道:「這於寨主也太托大了吧?這樣豈是待客之道。」
李經歷乜著一雙綠豆眼睨著他,揶揄地道:「葉縣丞既然覺得主人家失禮了,那不如李某再去把廣威將軍請來?」
「不必了不必了……」
葉小天趕緊攔住他,滿臉不悅化作歡天喜地:「算啦算啦,這樣也好,這才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嘛,哈!哈哈……」
「哎!賤人就是矯情……」
這句話是李經歷從屋子裡出去,經過廊道里時嘀咕出來的一句話,聲音不算太小,房間又是木製牆壁,隔音不好,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讓葉小天聽見。葉小天聽見了也只能裝作沒聽見。
一直以往,他在各處都是無往而不利,就算在金陵府都一樣混得風生水起,小泥鰍攪起了過江龍般的大風浪,但是這種地方根本不是葉小天所熟悉的那種官場環境,他所熟悉的規則、經驗在這裡全都用不上,面對一群野蠻人,寄人籬下的時候,他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俗話怎麼說來著?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
葉小天安頓之後,便喚過一名心腹侍衛暗授機宜,叫他翻山去展家寨尋找展姑娘,葉小天約好了時間,展凝兒定下了地點,在紅日偏西的時候,葉小天便離開於家寨,趕到了水銀山以南兩人約定會面的所在。
這裡是大片美麗的草地,草地上是蜿轉的溪流,溪流邊生長著不知名的紫色鮮花,大片大片的隨水流蔓延,芬芳撲鼻。紫花叢中則是一位佳人,牽著一匹白馬,亭亭玉立。
葉小天遠遠看見心中大喜,立即催馬一鞭,向她箭一般迎去……
於俊亭俯伏在軟軟的蒲草榻上,後背光潔如玉,腑下邊緣隱隱露出半圓的乳廓。桃紅色繡花夾紗褲被一雙大手輕輕拉扯下去,只留下一條乳白色褻褲。薄如蟬翼的褻褲繃出一顆渾圓飽滿的水蜜桃,微微透出了肉紅色。
淡紫色的晶瑩汁液撒到了她光潔如玉的美背上,那雙大手撫摸了上去。於俊亭愜意地俯臥著,微闔雙眼,神情慵懶,哪裡還有一點威風八面的廣威將軍模樣,分明就是一個柔美的閨中女子。
「嗯……」
在那雙大手扣住圓潤的肩頭時,於俊亭忽然蹙起了眉毛,依舊閉著眼睛,低聲吩咐道:「輕著些,有點疼。」
「大土司,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這說明你身上的經絡不通啊!婢子是我們老爺身邊手藝最高明的推拿師,你就放心吧,經過我的推拿,你一定會覺得很輕爽的!要是忍不住痛,嘻嘻,那就失去了推拿的效果啦!」
跪坐在於俊亭身側的是一個胖大婦人,婦人得意洋洋地說著,趁機吹噓了一番自己的名聲,但她那雙手真如鐵鉤子一般有力,那種痛楚真的叫人有些無法忍受。
可於俊亭咬牙暗忍,因為她不想讓人認為她軟弱,哪怕這人只是於家寨的一個推拿師。
在貴州,女人可以做土司,但那只是家族沒有男丁的時候,為了家族血脈的延續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只要她招贅丈夫有了兒子之後,就要把位子傳給兒子。換而言之,女人只是起到守護家產並把它傳承下去的中間人角色。
三百多年前,還是大元帝國的時候,曾經有位女土司接連招贅兩任丈夫都沒生下兒子,第二任丈夫讓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女土司決定不再招贅,結果激起了其他部落土司們的強烈憤怒。
女土司不再招贅,那她將來就只能把土司的位子傳給她的女兒,可她明明還能生育,怎麼能讓兩任女子連續擔當土司一職,她這麼做是給其他土司家族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於是,各部落土司一同出兵,大軍壓境,強迫她又接受了眾土司為她挑選的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出身不算高貴,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本事,只是身體異常強壯,這頭種牛辛勤耕耘,終於讓女土司有了兒子,眾土司老爺這才了了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