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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長輩把韋業劫取臥牛嶺物資,以此為餌誘使葉小天部將上鉤,意圖把他們全都炸死的前後經過對展凝兒說了一遍,展凝兒頓時呆在那裡。
那長輩滿臉苦澀地道:「凝兒啊,咱們展家和曹家、張家、楊家的人全都被抓了,現在各個家族都是一團混亂,如果葉小天趁機來攻,我們根本無法反抗。
凝兒啊,你與葉土司有舊,如今只能由你出面,希望葉土司能網開一面啊。他若肯接納贖金,釋還土司,那是最好。如若不然,也希望你能勸說他高抬貴手,莫要兵臨展家堡……」
那長者話音未落,展大嫂便怒吼道:「七叔,你別是老糊塗了吧,什麼如若不然,哼!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的巴不得展龍回不來!」
展大嫂又轉向凝兒,哀求道:「凝兒,你大哥是死是活,可全在你了,你無論如何不能見死不救啊!」
展凝兒心腸一軟,可是想到母親重病在身,展龍卻把自己母女當成囚犯一般對待,缺醫少藥、撤走所有丫環侍婢的種種舉動,又不禁滿腔怨恨,冷哼一道:「大嫂,二嫂、七叔,你們也看到了,凝兒在展家,現在就如同一個囚犯!世上可有這樣的一家人?如果不是因為家母,凝兒早就遠走高飛,不敢高攀這樣的展家了,現在你們要我去向葉小天求情?」
展大嫂沒想到自己這般放下身段,展凝兒居然不受寵若驚,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尖聲罵道:「女大不中留,當真不假。你長這麼大,難道不是吃展家的米長大的?家主有難,你竟袖手旁觀,世上竟有你這樣冷血無情的女人!」
展二嫂慌了,連忙去扯展大嫂的衣袖,展大嫂憤然一甩,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展凝兒的鼻子怒吼道:「你是展家的人,展氏家主有難,能救而不救,依照族規,當誅!展凝兒,你莫非想死?」
展凝兒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她若繼續放下姿態央求一番,展凝兒也就答應了。卻不想展凝兒只是抱怨了一下,她就原形畢露。凝兒聽她這麼一說,也不禁憤怒起來,抗聲道冷笑連連,下意識地就向腰間摸去,不過這些日子她只有宅中侍候老母起食飲居,那短劍並非隨身攜帶:「展龍不在,大嫂便威風八面不可一世了。想殺我展凝兒,誰有這個本事,只管來!」
「凝兒!」
展凝兒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虛弱但充滿威嚴的聲音,展凝兒急忙轉身,卻見神情憔悴、臉色蠟黃的母親正扶著門框瞪著她,凝兒高聳的胸膛頓時變成了含胸的模樣。
「娘……」凝兒再如何桀驁,也不敢對生身母親有絲毫不敬。
展夫人咳嗽幾聲,道:「不要與大嫂二嫂慪氣,你大哥陷於敵手,無論如何,你要救他出來!」
展凝兒道:「娘,我們……」
展夫人怒道:「還不去?」
展凝兒氣憤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走。展大嫂大喜,連忙道:「還是嬸娘明白事理,二嫂,小姑性情莽撞,你陪她一起去,凡事商量著來。」
展大嫂說著,向展二嫂遞了個眼色,展二嫂頓時明白,這是大嫂怕凝兒出工不出力,叫她跟去監督,展二嫂連忙答應一聲,追著展凝兒去了。
※※※
田妙雯坐在車內,車子顛簸著,坐在車內的田妙雯隨著顛簸輕輕搖晃著身子,淚瓣兒不時濺落在她的膝頭。
雖然她痛恨長兄一次又一次地毀了她的終身幸福,厭惡長兄那不正常的情感,但是從小到大,長兄寵她、疼她、保護她,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
也許,在田彬霏而言,對她不是單純的兄長感情,但也並沒有任何猥瑣的打算,他就只是戀戀不捨地守候在她身邊,嫉妒任何人的接近,似父、似兄、又似夫地照顧著她。
而今,長兄逝去,而且死得如此悽慘,田妙雯怎能不悲痛欲絕?許久許久,田妙雯才拭了拭腮上的珠淚,輕輕掀開了窗上的珠簾。一直騎馬陪在車外的黨延明立即彎下腰來。
田妙雯掩飾著自己的悲傷,用平靜的聲調道:「告訴童家,立即占領肥鵝嶺!」
黨延明領命,一騎絕塵而去。
大兄已經逝去,死而不能復生,雖然他是自作自受,但是他交卸下來的責任,田妙雯責無旁貸。她會從家族旁支中挑選一個傑出子弟扶持成為田氏家主,還要送給他一份大禮:一片擴充的江山。相信大兄也會因此含笑九泉的。
……
「你為什麼會在三岔口?」田彬霏實非常人,可以讓常人瘋狂的失去理智的悲慘遭遇,他卻能迅速接受,並恢復了冷靜。
田雌鳳讚賞地看了眼這個本家兄弟,雖說他雙腿已廢,臉面猙獰如厲鬼,可就是這樣一個殘廢,坐在那兒,依舊有種高高在上的氣派,使得他猙獰的模樣也帶上了一種特別的高貴氣質。
田雌鳳道:「石阡銅仁兩府打打殺殺,你以為楊天王會不加理會?北有四川總督,南有貴州巡撫,西有水西安氏,楊天王要擴張勢力,唯一的選擇就是向東,他百務纏身,無暇理會此間事,不派我這個心腹人來,又有誰才能做得讓他稱心如意?」
田彬霏「嘿」地一聲,沉默有頃,又道:「你嫁給楊應龍,目的是借楊家的勢力,重振田氏?」
田彬霏的頭腦很清楚,就算他殘了、廢了,田雌鳳也不會腦殘到讓他詐死埋名去報效楊家,既然她救了自己,且要求跟她一起干,唯一可能的共同目標只有振興田氏,故有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