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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見八戶人家已經趕到銅仁,手頭可用的勇士增加到了三十多人,本已有心劫獄,可是於監州是存了這樣的念頭,他們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那不是給人家製造殺死尊者的藉口和機會麼?
可是,如果不能劫尊者出獄,難道坐視他去送死?耶佬登時又變得凶神惡煞起來,如果不是李師爺就在面前,他又要惡狠狠地振臂大呼了:「傳訊回山,調十萬大軍踏平銅仁府!大不了救了尊者,拍拍屁股回山了事!進了十萬大山,就是我們的天下,就算是皇帝,又奈我何!」
李秋池心有餘悸地道:「這個姓於的實在是太陰險了,我險些著了她的道兒。」
哚妮憤怒地道:「好惡毒的女人!如果我小天哥有個好歹,我絕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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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池心中那個狡詐如狐、哚妮大聲咒罵為兇殘如狼的於監州,此時剛剛趕到大悲寺。就如葉小天當初在水銀山初見她時一樣,發束青蘿帶,身著軟綢衫,腰束紫穗長絛,佩綴羊脂美玉,恰如一樹瓊枝。
如果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之前的於俊亭,容顏和舉止都唯恐不像男人,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刻意描濃自己的眉毛,走路也不像男人一般抬腿邁步,眼神少了些銳利與冷酷。
就只這麼一點小小的變化,就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現在的於俊亭,哪怕依舊身著男裝,也能讓每一個看到她的人立即意識到她是女兒身,是一個年輕、婉媚、可愛的姑娘。
於俊婷的手中沒有拿著平時從不離身的那柄象牙小扇,蔥白般優美纖長的十指交叉著,兩肘拄在桌上,尖尖的不巴就在花瓣狀的十指上方,看起來楚楚動人,她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地眨動著,眸光更是柔媚。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會把道義看得重於一切!而葉大人,你做到了,我真的很欽佩你!」
於俊亭的聲音柔柔的,在這安靜的禪室中,還有淡淡的檀香味兒,聽著這樣悅耳柔和的聲音,有一雙美麗的似春水柔波般的眼睛望著你,馬上就叫人體會到了什麼叫作秀色可餐。
葉小天心中登時警鈴大作,擺在面前的那盞熱茶,他可是一口都不敢動了:「這個女魔頭不期而至,又擺出這麼一副鬼樣子,她要幹什麼?」
第45章 不翼而飛
葉小天謹慎地向四下掃了一眼,這是方丈禪房旁的一間靜室。被帶到這裡之前,他曾在被關押的地方聽到外面發出爭執聲,大意是於俊亭想提審他,而那五位權貴家派來的看守因為沒有自家主人的允許卻不肯放行。
但是,他們的主人不在現場,那些家將們終究不敢抗拒態度越來越強硬的於監州,最終還是妥協了,於是葉小天就被帶到了這裡。不過,葉小天是最重要的人犯,所以五家權貴的看守們大部分都跟了過來,守在靜室四周和院落內外。
葉小天警惕地道:「今日之事,還要多謝監州大人成全。只是不知監州大人此刻召見,有何吩咐?」
於俊亭微笑道:「葉推官不用擔心,我沒有想對你不利的意思。你,也許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吏,卻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像你這樣的人,我很欽佩,我佩服的人,不該輕易死掉!」
這小妖女竟然說她佩服我?看著於俊亭一副「人家真的好崇拜你」的眼神,葉小天都有點受寵若驚了,他訝異地看著於俊亭,小心翼翼地道:「監州大人說我不該死掉,是什麼意思?」
於俊亭道:「雖然我堅持不肯讓你下獄,而是關在這裡。不過還是太危險了!你當著他們的面殺了他們的兒子,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會不會暗中對你下毒手,為安全起見,我要救你出去!」
葉小天吃了一驚,於俊亭要救他出去?那就要和五位權貴正式決裂了,雖然此前他們就分屬兩派,可畢竟還沒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如今為了救他,於俊亭竟不惜和五個權貴徹底翻臉?
葉小天真的有些不敢置信,這不是舉手之勞的事,而是需要於家付出重大代價,你叫他如何相信這位於土司竟有這麼偉大的情操。她是一族領袖,智慧、膽魄、冷靜的理智,都是上上之選,兼且心狠手辣,也不想想張胖子曾被她陰得多慘,突然之間她就變成一個崇拜英雄的天真小女子了?就因為他的熱血之舉,一下子對他傾慕到了不計後果的地步?
葉小天有些不信,可於俊亭已經激動地抓住了他的手:「是的!如果讓你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兒,我絕不會原諒自己!所以,我要救你離開,無論如何,都要救你脫離虎口!」
於俊亭的手保養的非常好,肌膚粉膩光潤、柔軟酥滑,抓住他的時候,既溫暖而有力,被她抓著很舒服。
這幾句話說出口,於俊亭的臉頰上便騰起兩抹激動的紅暈,看她如此激動的模樣,還有那真誠懇切的眼神,葉小天想不信都不行了,因為於俊亭如果要殺他,實在不用如此費事,而除此之外又實在沒有欺騙他的理由。
人心人性,本來就是最難測的東西。每個人都有過所作所為和理智判斷大相逕庭的時候。像他就是這樣,他曾幫助蘇循天隱瞞誤傷人命的重罪,只因蘇循天是他的朋友。他也曾在張孝天一案中和稀泥、扮糊塗,只因他也有趨吉避凶的本能,他不在乎權貴之間的狗咬狗。
可是,依舊是他,為了周班頭被毆打,便義無反顧地,在任何人看來都像是拿雞蛋碰石頭的情況下,豁出了命去對抗孟縣丞和豪強齊木。這一次他明知道要為那可憐的洛姑娘主持公道必會陷自己於危難之中,甚至可能當場喪命,他還是毫不考慮地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