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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晴風大怒道:「這就是你恭敬的態度?我是你的上官、是你的姐夫!」
蘇循天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對花晴風道:「是!縣尊大老爺,我最尊敬的姐夫大人,小舅子我要去守城門了,你要是沒別的事兒,咱回見吧!」蘇循天揚長而去,把花晴風氣得吹鬍子瞪眼,偏偏拿他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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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回到自己住處,一推院門兒,院門兒應聲而開,原來早就給他留了門的,葉小天不由會心一笑。
他還以為遙遙已經睡了,不想吵醒了她,所以放輕了腳步,到了正房門口,看見門縫裡有燈光透出,葉小天輕輕一推房門,「吱呀」一聲房門開了,葉小天一看房中情形,不禁目瞪口呆。
正面牆邊本來有一張長桌,桌上堆著許多罈罈罐罐,此刻長桌還是長桌,罈罈罐罐也還是罈罈罐罐,但是桌沿上居然又多了一隻香爐,不是焚香禮佛的那種香爐,是一隻金光閃閃,鏤刻花卉的薰香香爐,煙氣裊裊,滿室飄香。
長桌前,橫放著一隻美人榻,福娃兒趴在美人榻邊,遙遙躺在美人榻上,頭枕著福娃兒的大腦袋,正在打瞌睡。左右兩廂八扇畫屏,四扇竹蘭梅菊,四扇四大美人兒。
門右的灶台還是灶台,門左放了一個博古架,架子上堆了許多還沒拆封的大大小小的盒子,看那模樣,應該都是一些器玩。兩廂的門上各掛一套珠簾,也不知那是些什麼珠子,被燈光一照,閃閃發亮。
說到燈光,這燈光發自兩株燈樹,兩株燈樹樣式相同,都有三尺來高,青銅的虬干,上邊有紅色的桃子和翠綠的樹葉。那桃心兒就是灌燈油、點燈芯兒的地方,火光一起,從打磨得近乎透明的淡紅色石質桃皮里透出來,便似陽光下一顆顆熟透了的蟠桃。
廳里還有幾把紫檀木的官帽椅,中間一張青玉飾邊的小几,毛問智和羅大亨、冬天正坐在椅上聊天,小几上則擺著幾張細瓷果盤,盤中盛著鮮干兩色的果子。
大個子可憐巴巴地蹲坐在一旁,一直抓耳撓腮的,卻一動也不敢動,它隨便動動胳膊腿兒,就得碰翻了東西。至於牆上掛的字畫,葉小天一時倒沒注意,他已經被堂屋中這一幕給驚呆了。
這些東西有問題麼?當然沒有!這些東西如果擺在大亨家裡,擺在花知縣的後宅花廳里,全都沒問題。可這兒是什麼地方?一幢民居的堂屋。進了門,橫跨五步寬,豎跨八步長,一共就這麼大點地方。
而且右邊門後還有一個灶台,左邊門後一口水缸,如今擠下了這麼多東西,這屋裡頭還能下腳麼?回頭要是再弄些柴禾燒火做飯,屋裡火氣繚繞,油煙撲鼻……
羅大亨和毛問智、冬天三人正說著話兒,一見房門打開,葉小天出現在門口,三人馬上站了起來,就聽桌椅板凳一片響,膝蓋碰著了小几,晃倒了果盤,膝彎把椅子頂得向後一退,又撞中了美人榻。
叮叮噹噹聲中,遙遙揉揉眼睛坐起來,一看葉小天,歡喜地叫道:「小天哥哥!」一偏腿兒就下了地,大亨趕緊叫道:「遙遙,小心些。」
「哎喲!」遙遙的小腿碰到了屏風,揉著膝蓋「雪雪」地呼痛,毛問智一個箭步衝過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因為地方狹小無法完全展開的那扇坐屏。冬天眯著眼四下看看,實在找不到下腳的地方,只好放棄迎接小天。
羅大亨咧開大嘴笑道:「大哥,你回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哎喲,小心著些,別絆倒了,那是插花的瓶子。」
葉小天無奈地站住腳步,道:「大亨啊,你……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大亨搓了搓肥胖的手掌,笑眯眯地道:「哎呀,沒花多少錢啦。咱們自己兄弟,你還跟我見外麼?」
葉小天扶了扶額頭,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是說你花錢多,我是說……隨便置辦幾件家具能用著就行了,你弄這麼多……擺都擺不下啊。」
大亨笑道:「哦!你說這個啊,沒事沒事,我琢磨吧,隨便買兩件回頭還得換,莫不如一次咱就置辦齊了,回頭造了大宅子往裡一搬就能用。哈哈,你看兄弟眼光怎麼樣,這可都是好東西。」
葉小天苦笑道:「大亨啊,我本來還覺著你比老毛靠譜呢,現在一看,你是一如既往地不著調啊!哎!算了,我都懶得說你,就這樣吧。」
葉小天高一腳矮一腳地從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邁過去,坐在那張只能擺在堂屋裡的美人榻上,都沒有勇氣去參觀一下他臥室里的布置了。
第34章 步步緊逼
葉小天把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喊疼的遙遙抱上大腿,一邊給她輕輕揉著瘀青的膝蓋,一邊對毛問智道:「家裡有什麼吃的沒有,我剛剛在宴會上光顧應酬了,都沒吃幾口東西。」
毛問智撓了撓後腦勺兒,道:「呃……我們晚上是下的館子,家裡沒吃的。」
葉小天嘆了口氣,把遙遙放在美人榻上,對遙遙道:「遙遙,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屋睡吧,哥哥先弄口吃的。」
遙遙搖搖頭道:「遙遙不困呢,等小天哥哥一起睡覺。」
葉小天嗯了一聲,親昵地摸摸她的腦袋,站起身來往四下一瞧,問道:「米缸擺哪兒了?」
大亨道:「米缸?啊!米缸!」
葉小天又好笑又好氣,道:「你要唱啊還是怎麼著?」
大亨乾笑道:「哦,米是要放在缸裡面是吧?我忘了買米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