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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海龍對土司的這種寬容很是不以為然,不過,他也清楚土司的苦衷。如果是於珺婷的父親在位,對此背叛之舉,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進行殘酷的清洗和報復,可於珺婷畢竟是晚輩。
然而,如果沒有殘酷的懲罰,背叛和謀反的成本就太低了,野心家就會層出不窮,一個已綿延數百年的龐大家族,沒有做錯事的嚴厲處罰,又如何保證它的統一和持續?
於珺婷又看了眼那些跪在地上的大小頭目,沉聲喝道:「爾等身為頭領,卻隨我三叔和四叔造反,謀害自家土司,統統不可饒過,先押過一旁,待事罷回去,再當眾處死!親族家眷盡皆貶為家奴,分付有功將士!」
於海龍厲喝道:「統統抓走!」
眾侍衛立即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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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珺婷收服了於撲滿和於家海部,將於撲滿和於家海拘在城中一處房舍里,將收容的士兵交由於海龍統領,復又趕向府衙。
此時的銅仁城已經完全在格哚佬部和格龍部的掌握之中,兩人已經控制了全城,尤其是西城張氏家族的駐地,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
葉小天見於珺婷趕過來,忙迎上去道:「都解決了?」
於海龍大笑道:「土司人心所向,自然馬到成功!」
於珺婷白了他一眼,對葉小天道:「幸賴有你相助,銅仁已在掌握,我三叔四叔的部下見大勢已去,便放棄了抵抗。」
葉小天笑道:「如此甚好,眼下只有張家固守的這座府邸還不曾攻克,咱們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困下去吧,府衙里有活水、有糧食,雖然有這麼多人,吃個一年半載也不是問題,你打算如何辦?」
於珺婷想了想,對於海龍道:「張繹呢,把他帶過來!」
於海龍答應一聲,派人去提張繹,於珺婷對葉小天道:「張家已經敗了,希望張雨桐能識時務,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只要他接受我們的條件,我也不會把他怎麼樣。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在他人進行干涉之前,讓銅仁安定下來。」
葉小天點點頭,又道:「如果張雨桐一意孤行呢?我看此人性情暴烈的很吶!」
於珺婷咬了咬嘴唇,諮詢道:「你說該怎麼辦?」
葉小天果斷地道:「不能給別人插手的機會,為了爭取時間,我們只能打進去!」
於珺婷「嗯」了一聲,柔柔一笑,道:「我聽你的!」
適時趕來的哚妮恰好聽到最後兩句,心中頓時老大不悅:「明明她就決心要打,偏要裝出一副可憐樣兒,好象一切都聽我小天哥的,真是一隻會裝模作樣的騷狐狸!」
華雲飛看到她的表情,不禁輕笑道:「你都看得出來,難道大哥還看不出來?不過大哥本就是這般打算,誰說出口也沒什麼了。她故作軟弱,不也是因為想依靠咱們和涼月谷麼。」
哚妮撅著小嘴兒,不快地道:「我就怕她想依賴的,不是咱們寨子和涼月谷,而是……」
哚妮瞟了葉小天一眼,沒有再說下去,女人在情感方面是有天賦第六感的,對於感情的危機,她們比世上任何第六感更敏銳的生物還要強上幾分,哪怕是天真單純如哚妮。
張繹被帶到了葉小天和於珺婷的面前,他沒有被綁上,還是比較受到優容的,但是他神情沮喪、無精打采,被帶到葉小天二人面前時,依舊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頭不抬、眼不睜。
於珺婷沉聲道:「張繹,區區一座府衙,根本不足為恃,張家若再不悔悟,勢必要玉石俱焚。我希望你能去說服張雨桐,放棄抵抗!我可以保證,張家人的性命和財富都不會有所損失。」
張繹慢慢抬起頭,睨著她冷笑道:「你要我說服家主,向你於家拱手稱臣?哈哈,簡直是做夢!」
葉小天道:「張土舍,你以為你不去,張家就能繼續維持銅仁第一土司的地位?從張雨寒誘殺雍尼和阿加赤爾開始,你們張家就已註定成則一手遮天,敗則一敗塗地,難道你還不明白!」
於珺婷剔了剔指甲,悠然道:「葉大人說得沒錯!如今只要本官召集銅仁眾土同,把張雨桐的所作所為上奏朝廷,他不但要失去知府之位,世襲土司的身份也將不保,你最好考慮清楚!」
張繹縱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們這對好公母,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想騙我去說服家主投降麼?你們既然有本事直接上奏朝廷,奪我張家地位,又何必對我說這麼多。」
於珺婷冷然道:「我對你說這麼多,是因為我不想造成無謂的傷亡!」
張繹冷笑道:「任你舌燦蓮花,真當我張繹是白痴麼?哼!你們不過是擔心拖得久了,朝廷、播州楊家、思南田家,甚至那位土司王,紛紛各懷異心,插手干涉,當我不明白?」
於珺婷平靜地道:「你說的也沒錯,我的確有這個擔心,這也是我想儘快平息銅仁亂局的一個理由。我是不會再給你們機會的,希望你能識時務!」
張繹挺起胸膛,大喝道:「要殺就殺,少說廢話!」
於珺婷嘆了口氣,向葉小天柔柔地一瞥,道:「他不答應呢,你說怎麼辦?」
哚妮站在後邊咬牙切齒:「狐狸精!狐狸精!真是一個狐狸精」手裡的獵弓便躍躍欲動了,華雲飛趕緊踏前一步,攔在了她的前面。
葉小天搖頭道:「那沒辦法了!張雨桐自知罪孽深重,事敗之後縱火燒了整座府邸,與他的黨羽一起自焚於府中,實在可憐、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