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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雷笑道:「咱們的人自然在其中推波助瀾,起了一點作用,不過他們確實著急了。」
「利字當頭啊,豈能不急?急得好!」
齊木在廳中踱了一陣,臉上漸漸顯出一股陰鷲之色:「我改變主意了!」
范雷訝然道:「大哥改什麼主意了?」
齊木道:「等到驚動布政使衙門和幾位大土司,奪了他的官職,還需要一段時間,我要整治他,還得再等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我實在是等不了啦,這是其一。
其二,這段時間,咱們的損失著實不小,比我預想的還要大,上邊那些大人物也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我在動手腳,如果影響到他們的利益,難免會對我心生不滿,此事還該速戰速決才是。」
范雷蹙眉道:「可是,他有官身庇護,我們能做什麼?總不能明目張胆的……」
齊木截口道:「不!就是要明目張胆!法不責眾這句話,難道你沒聽說過?」
范雷雙眼一亮,道:「大哥是說?」
齊木道:「朝廷是個什麼操行,你很清楚。這地方,他們是不願意用強的,忠州這地方,一旦燃起戰火,就是一個泥坑,兵馬錢糧,流水一般地消耗,能換來什麼?得不償失的。
所以朝廷對於此地,一直綏靖為王,如果有人倒行逆施,逼得民怨沸騰,從而暴亂,打死一個小小典史,這種事,朝廷絕對會不了了之。用一個區區典史的命,換來地方上的安定,在朝廷諸公眼中看來是值得的!」
范雷興奮地道:「我明白了,咱們不出面,利用那些去縣衙施壓的人……」
齊木陰惻惻地道:「當然,該推波助瀾的時候,也不妨伸伸手。」
范雷會意地道:「我明白!我這就去!」
范雷轉身快步離去,齊木慢慢踱到廊下,望著串成了線的雨水,悠然道:「以為民請命而自居,卻被憤怒的民眾活活打死,拋屍於暴雨之中,這樣的結局,很有趣吧……」
※※※
暴雨之中,葉小天還不知道他的死對頭齊木居然跟他心有靈犀,也挑了今日決一死戰。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雨水裡,對陪在一旁的周班頭大聲道:「下雨?下雨才好!你不是說他們有弓弩麼,這樣的天氣他們無法使用弓弩,我們才可以減少傷亡。
而且,暴雨天突然發動,可以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現在華雲飛已經被抓,齊府里想必沒有那麼多的護衛了,我們這時出擊容易得手。一旦齊木被抓,首惡被擒,其餘黨不過是一盤散沙,就不足為慮了!」
「典史大人回來啦!典史大人回來啦!」
負責灑掃的老盧頭今天無所事事,正袖著手在廊下看雨,頭一個看到葉小天回來,馬上跑到菜市場一般吵鬧不休的大堂上嚎了一嗓子,只一句話,正圍著花知縣七嘴八舌的各路人馬頓時鴉雀無聲。
花知縣如釋重負,抻了抻被人拽的皺皺巴巴的官袍,正了正被人晃歪了的官帽,看了看眾人的反應,惡意地想:「吵啊!你們繼續吵啊!有本事沖那個瘋子撒潑去,他不劈頭蓋臉扇你一頓大耳刮子才怪!」
花知縣整理好儀容,沉聲喝道:「來啊!速傳艾典史上堂,本官有話問他!」
花晴風一語未了,就聽「嗵!」地一聲響,把他嚇得打了個哆嗦,那不是雷聲,是鼓聲,暴雨之中,驚雷之下,居然有人在擊鼓!
鼓聲一聲聲在大堂上迴蕩,堂上眾人面面相覷,葉小天披著一身雨水,踏著鼓聲從外邊進來,當真是一步一個「腳印」……
第43章 霸道總動員
花知縣聽到鼓聲便有心悸的感覺,在這大雨傾盆的日子裡,居然有人到縣衙擊鼓,心中不祥的感覺更是濃郁,此時再看到葉小天這副模樣,情知必有事情,可他只能硬著頭皮問道:「艾典史,何人擊鼓鳴冤?」
葉小天拱手道:「擊鼓鳴冤者,青山華雲飛!」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混在那些官紳商賈、百姓之中慫恿大家鬧事的齊木黨羽立即高聲嚷道:「華雲飛?那個殺人兇手不是已經被收監入獄了嗎?就等秋後問斬的死囚,居然跑到縣衙告狀?衙門不公、衙門不公!」
葉小天凌厲的眼神一望過去,叫囂聲立即停止了,敢和齊木刀對刀、槍對槍地叫板,敢摑范大管事一個耳光的人,他們又豈敢得罪。葉小天一字一句地道:「華雲飛的確是死囚,但死囚也是人,有冤也得訴!」
花知縣訥訥地道:「只是不知,華雲飛狀告何人?」
葉小天道:「大老爺升堂一問不就知道了?」
花知縣心裡那個恨吶,早知道葉小天又要給他出難題,他寧可硬著頭皮厚著臉皮讓這些官紳罵上一陣,也不去找這個瘋子回來。如今被葉小天將了一軍,花知縣只得吩咐道:「來人啊!升堂!」
適逢大雨,正常情況下衙役們都會散到各房歇息,要召集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晌的事兒,但今日不同,花知縣只是一聲吩咐,還不等人去傳喚,兩班衙役便執著水火大杖轟隆隆地闖了進來。
衙役們一上堂便迅速清場,將那些不知所措的官紳百姓統統轟下大堂,都趕到柵欄外雨檐下站著。隨即分兩排站定,水火大棍敲得好象正放著一千響的「大地紅」,口裡高聲吆喝著堂威。
花知縣見此情形,心裡咯噔一下:「這廝是有備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