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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夷一聽是田府傳喚,哪敢等什麼有空,立即起身奔了田府。田家自二田爭鋒,中了朱元璋和朱棣兩父子的算計,已然元氣大傷,在安宋田楊四大家中雖名列第三,實際上實力已經居末。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田家依舊是貴州官場上不可小覷的一股政治勢力。
田府,占地三百畝,整個府邸建築如果從空中俯瞰下去,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田府是一府八院九層的建築格局,一道道門戶進去,叫人有一種「侯門深似海」的感覺。
第八進院落一個幽靜嫻雅的院落里,徐伯夷匆匆趕到,脫去官靴,只著布襪,在侍女的引領下,沿著木質地板的長廊走到盡頭臨著山林溪水的一處房屋外,廊下風鈴叮噹,室內卻有淙淙琴聲傳來。
那侍女站住腳步,恭聲道:「小姐,徐伯夷到了。」室內沒有回答,只是琴聲一停,錚錚地撥弄了兩下,那侍女微微欠身,退過一旁,徐伯夷向她頷首致謝,屏住呼吸邁進房去。
房間布置極是淡雅,外間一處溫馨雅致的客房,一側有紅梅沃雪的屏風隔斷了之後的空間,正前方縱深處又有一道門戶,卻是建在林間山中的一處平台,平台上有大樹如蓋,樹下一個白衣女子背向這邊,正輕拭琴弦。
這女子就是自號憐邪姬,外人卻暗中稱她為白虎的田妙雯,如今已雙十年華,她嫁過三任丈夫,三任丈夫都在換過婚貼至迎親之前的這段日子裡離奇暴斃,從此凶名遠播,再也沒人敢要她了。
徐伯夷抬頭看了一眼田妙雯的背影,隔著一道珠簾猶覺柔媚入骨,哪裡像頭猛虎了,徐伯夷不敢多看,仿佛那女子背後長了一雙眼睛,能夠看到他似的,立即眼觀鼻、鼻觀心,畢恭畢敬站定,道:「小姐。」
那女子纖纖十指輕輕下壓,止住了琴音,柔婉清美的聲音道:「你到照磨司這段時日,我一直在關注你的表現,很不錯。」
徐伯夷喜上眉梢,連忙欠身道:「謝小姐誇獎。」
那女子又道:「不過,要在這水西給你安排個閒職容易,若想你更進一步,縱然不是進士也得有個舉人功名才好提拔,畢竟你不是我田氏嫡系,不好直接做官。如今貢試在即,我想讓你辭了照磨,考個舉人回來,如何?」
徐伯夷恭謹地道:「但聽小姐吩咐!」
那女子輕輕地撥弄了幾下琴弦,淡淡地道:「既如此,你去吧,好好備考,若是中了,我自會送你一個正經前程!」
第17章 水舞之傷
田府在水西地面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人家,極為好找。
薛母帶著水舞向路人一打聽,便很容易地問到了田府的所在,田府守門家丁聽說她們是謝管事家的親戚,倒也不敢怠慢,連忙把她們請進門房,先沏了兩杯粗茶奉上,這才進去通報。
水舞坐在門房裡,心情十分忐忑。對於小風哥哥,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二三歲時候,那時的小風哥哥正陪公子讀書,有空的時候就會帶她一塊出府玩耍,這麼多年過來,兩人俱已成年,卻不知他已變成了什麼樣子。
如果不曾遇到過葉小天,水舞此時忐忑中難免帶些嬌羞與期待,因為她即將見到的是她將要陪伴一生的丈夫,可現在心中卻是一片惶恐:難道……真要嫁給他了?
她的母親是絕不肯讓她嫁給葉小天的,她能違抗母命麼?母親固執地把葉小天當成仇人,可那明明是自己的恩人,自己夾在中間又該如何自處?
水舞正悽惶自傷、糾結無奈之際,一個身穿青袍的年輕人帶著兩個家丁來到了門房,他一進門,水舞就覺得此人有些熟悉,仔細一看,依稀看出幾分謝傳風當年的影子,只是畢竟已經成年,變化實也不小。
謝傳風很是不耐煩地走進門房,他的父親已經托人捎過幾次家書過來,催他回家完婚,不過謝傳風都以田府事務太忙為由拒絕了。到了水西地面,成了田府管事,地位高了,眼界也高了,謝傳風已經不大看得上同為奴僕出身的薛家。
薛水舞在他印象中,就是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起玩耍的黃毛丫頭,實也沒有甚麼出色的。這田府里俊俏丫頭有的是,他年紀輕輕就做了三管事,前途遠大,不知多少俊俏丫環主動朝他拋媚眼兒呢,還愁找不著媳婦?
如今一聽薛母竟帶著姑娘主動找上門來,謝傳風心中很是厭惡,可兩家畢竟是世交,不好做得太絕情,他一路走來,還在想著如何推卻這門婚事,可是進了門房拿眼一掃,眼前卻是頓時一亮。
門房裡就這麼一位年輕姑娘,自然就是水舞。這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幾年沒見,居然出落得這麼漂亮,還別說,府里的丫頭比她俊俏的著實挑不出幾個,雖然不是沒有,可那都是大小姐身邊的人,心氣兒高、眼界高。
再者說大小姐一旦出嫁,那都是大小姐的身邊人,是要跟著大小姐嫁出去做通房丫頭的,哪是他能染指的人。不過就算那幾個丫環身材相貌不在水舞之下,可氣質卻還是比不上。同樣都是侍候人的丫環出身,怎麼水舞往這兒一站,就有一種優雅脫俗的氣質,這分明就是一位大家閨秀啊。
謝傳風再一轉眼看到薛母,原本的不耐煩便全然不見了,他笑容滿面地迎上去,向薛母施了一禮,親熱地道:「大娘,我是傳風啊,咱們可有年頭沒見啦。」
薛母高興地站起來,上下打量謝傳風,越看越滿意,薛母笑道:「你這孩子,雖說你和舞兒還未完婚,可畢竟是訂下了親事的,怎麼還叫大娘。水舞,還不快來見過你傳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