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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兒哼了一聲,道:「誰讓他口不擇言,唱那麼難聽的歌兒的。」
葉小天大驚,道:「怎麼人家唱歌不好聽,你們苗家姑娘就要給人家下蠱麼?這也太霸道了吧?」
展凝兒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不是說他歌唱的難聽,是說他的歌詞難聽。說是獻給人家太陽妹妹的歌,卻唱什麼大姑娘浪,說人家姑娘放浪不檢點,還不該整治他麼?」
葉小天張口結舌,「啊啊」半晌,才道:「他這麼唱,的確太不應該了,可他雖然混帳,也不該糊塗到這種地步吧,他當時真說過這首歌是獻給太陽妹妹的?」
展凝兒想了想,當時還真沒注意,邢二柱脫口說道:「說過!他親口說過這首歌要獻給太陽妹妹,我聽見的。」
葉小天和華雲飛一起惡狠狠地瞪向他,邢二柱這才醒悟失言,連忙勾著下巴,乖乖退到了一邊。
格哚佬站在一旁已經聽的明白,聽說這毛問智對自己女兒不敬,對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說出這樣的話來,臉色已經很不悅地沉下來。
葉小天暗暗叫苦,卻又不能眼看著毛問智變成啞巴,雖說他若變成啞巴,大概會更可愛一些,只好陪著笑臉向格哚佬道歉,葉小天好話說了一籮筐,格哚佬才鬆了口,硬梆梆地道:「看你面子,我就不跟他計較了,等天亮,帶他來我家吧。」
葉小天苦著臉道:「又要等天亮?」
格哚佬道:「這還是看你面子,不然就讓他啞掉算了,侮辱我的女兒,我怎會如此輕饒了他!」
葉小天不敢再說,只得唯唯稱是,格哚佬帶著人走了,那些村民見沒什麼大事,也都各自散去,安南天陪他們說了一會兒話,打個呵欠,也叫上表妹帶人回去了,一時間又只剩下葉小天和華雲飛、邢二柱三人,陪著一個昏迷不醒的毛問智。
天快亮的時候,毛問智痛醒了,他先是發現葉小天、華雲飛和邢二柱正圍著自己,緊接著就發現自己的胸口又癢又痛,上面長出了濃密的綠毛,驚駭之下想要問個清楚,不料想開口說話的時候才發覺嘴唇發木,已經腫脹的全無知覺。
最後果如葉小天所說,他是托著嘴唇說話的,只是沒有誇張到讓別人幫忙托著而已,毛問智一手揪著上嘴唇,一手托著下嘴唇,含糊不清地叫冤:「沒有啊,俺真沒撩扯她啊。」
葉小天道:「你是不是唱什麼大姑娘浪來著?」
毛問智托著嘴唇道:「昂!」
葉小天道:「人家好端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你說人家浪蕩,有你這麼罵人的麼?你要是隨便唱個曲兒開心助酒興也行,你還點明了是獻給人家太陽妹妹的,你怎麼就這麼渾呢?」
毛問智急了:「沒有啊,俺哪說她浪蕩了?俺是說浪了,可這個浪不是那個浪啊,浪就是……就是夸一個姑娘長得漂亮、大方、爽朗。」
葉小天道:「扯淡,你們家誇人家姑娘,就說人家浪啊?」
毛問智道:「昂!」
葉小天:「……」
華雲飛突然明白過來,道:「慢來慢來,大哥別急,我來問他。」
華雲飛對毛問智道:「你是說,在你們關外,浪是誇人家姑娘好,誇人家漂亮,好看,性情直爽的一個詞?」
毛問智道:「昂!」
華雲飛道:「大哥,這分明是個誤會了。」
毛問智道:「可不,在俺們那嘎達浪就是誇人的,這事兒真整岔劈了。」
葉小天怒道:「各地方言確實有些意思相擰的,這是誰不懂裝懂,跟人家姑娘說毛問智唱的浪是放浪的?」
華雲飛嘴角抽搐了幾下,低聲道:「大哥,是你說的。」
「是麼?」葉小天乾笑兩聲道:「這個……我喝多了,不記得了……」
毛問智欲哭無淚地發牢騷:「大鍋你不懂你問俺吶,你別瞎解釋啊,你這不霍霍人呢麼,俺唱鍋鍋都能唱出毛病來,俺招誰惹誰了……」
※※※
一大清早,公雞剛喔喔叫,葉小天就帶著毛問智來到了格哚佬的家,葉小天讓毛問智先等在外面,自己入內見到格哚佬,把語言上的誤會對他解說了一遍。
格哚佬曾經出山走動過,見過世面,曉得有些地方同一個詞彙的意思確實大相逕庭,細想想毛問智也確實沒有理由侮辱自己的女兒,便接受了葉小天的解釋,把他的女兒太陽妹妹喚到面前。
格哚佬問女兒是不是她下的蠱,太陽妹妹倒很坦白,坦承不諱。格哚佬就把從葉小天那兒聽來的解釋對女兒說了一遍,太陽妹妹對於葉小天的解釋有些半信半疑,不過她對葉小天還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上又有父親出面解釋,便勉強點了點頭,用生硬的漢語道:「乾爹,你帶他進來吧。」
葉小天大喜過望,趕緊出去把毛問智喚進來,毛問智一見太陽妹妹便戰戰兢兢,明明是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小姑娘,在他眼中真比修羅惡煞還要可怕的多,葉小天還是頭一回見他這麼乖,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
太陽妹妹站在屋檐下乜了毛問智一眼,便踮起腳尖去夠屋檐下掛著的一串鹹魚,太陽妹妹身材嬌小,踮著腳尖伸著手才勉強夠到,葉小天見她有些吃力,忙上前幫她把鹹魚摘下來。
太陽妹妹沖葉小天甜甜一笑,道:「謝謝乾爹!」
葉小天可是全然沒有昨日聽她這麼叫時那種酥酥的感覺了,想起發生在毛問智身上的怪異情形,葉小天心裡就有點發毛,面上卻又不敢表露出來,於是很矜持地向太陽妹妹微微一笑,盡顯長輩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