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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千乘這時已經清醒過來,一個鼻孔塞著一團紙,含糊不清地對葉小天道:「葉長老,你就大發慈悲,收了那隻妖精吧,你把她帶去銅仁,我巴蜀民眾都會感謝你的……」
葉小天乜了他一眼,道:「真沒出息!你在秦姑娘手裡吃了那麼多虧,這個場子就不想找回來?」
馬千乘哭喪著臉道:「當然想!我做夢都想,可……我打不過她!」
葉小天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腦袋怎麼就一條筋吶,光知道動武!要知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
馬千乘拱手道:「那要請教葉兄了,如何才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葉小天道:「想當初,為兄也曾被一位姑娘見一面打一次,我也打不過她。可你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嗎?」
馬千乘道:「怎麼樣?」
葉小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兒,得意洋洋地道:「現在她是我老婆!那叫一個溫柔!那叫一個乖巧!母老虎?她現在就跟一隻雌貓兒差不多!如此一來,什麼仇不都報了?」
葉小天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隻雌貓兒,此刻正大發雌威,與馬千乘口中的那條母大蟲鬥了個難解難分……
第48章 故人
重慶府的千戶所位於比較荒涼的西城區,平日裡這幢大宅只有官兵出入,略顯冷清了些,但此時全川備戰,重慶府作為松藩防線的大後方,承擔著很重要的徵兵運兵、輜重運輸任務,所以倒是忙碌了許多,進進入入的也不再只局限於軍人。
葉小天到了千戶所,向門禁自報了身份,言明要面見荊千戶。那軍士聽他指名道姓的,也不清楚這位土官與自家千戶是否是老相識,忙客客氣氣讓進門裡,喊過一個兵弁引他去見荊千戶。
「對!葉大哥,你說的有道理啊!」葉小天正跟著那兵弁往二進院落的左跨院兒里走,忽聽馬千乘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說什麼了?」
馬千乘喜滋滋地道:「就是你說的,打不過?討她做老婆啊!」
馬千乘眼睛微微一眯,扮出一副很陰險的模樣:「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你能?你再能,本少爺招安了你,到時候還不是任由我擺布?咩~~~哈哈哈哈……」
「會任由你擺布麼?」葉小天看著他那副白痴樣兒,很懷疑即便他把秦姑娘娶過了門兒,是否就能翻身做主人。戚繼光戚大將軍又如何,縱橫沙場、所向披靡,一回家就萎了,一輩子被老婆降著,到死都翻不了身。
馬千乘摩拳擦掌:「我該怎麼下手呢?我是該先去討她歡心騙她上鉤呢,還是讓我老爹馬上登門求親呢?哎呀,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她對我俯首順眼、低聲下氣的樣子啦。」
葉小天好笑地搖搖頭,站住了腳步。因為前邊引路的兵弁已經站住,往高高的草垛上一指,道:「喏,我們千戶大人在那裡。」
葉小天仰頭一看,就見好大一個乾草垛,這是一個直徑超過五丈的圓形草垛,由一捆捆乾草堆壘而成,此時已經有近四丈高了,頂端正要堆砌成錐狀,一個穿短褐的絡腮鬍子大漢正一手叉腰,指指點點,讓攀爬在草垛頂上的軍士把垛頂壘得緊密紮實些,再用繩子進行捆束。
那引路來的軍士攏著雙手,向草垛上邊高喊:「千戶大人,千戶大人,有位土官找你。」
「誰找我?」
草垛上那絡腮鬍子扭頭向下看了一眼,底下那軍士忙向他招招手,示意自己所在。那絡腮鬍子也未細看,立即騰身躍了下來。那一層層的草垛堆疊的結實,呈金字塔狀,這樣一層層地跳下來不成問題。
那荊千戶身形矯健地一層層落下,到了地面穩穩站住,那軍士便引著葉小天一行人急急上前,說道:「千戶大人,這位土官來自貴州銅仁,他……」
荊千戶一見葉小天就瞪大了眼睛,他吃驚地看著葉小天,試探地道:「葉小天、葉兄?」
葉小天滿臉堆笑,正要拱手自我介紹一下,聽他一語叫破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怔,仔細打量這荊千戶,似乎有點眼熟,不過……
「是我!是我啊!」
荊千戶托起鬍子,忽又覺得不妥,忙又雙手捧著臉蛋兒,把那一部連腮鬍子用手掩住,急切地道:「認出來了麼?我是荊鵬啊!想當初,在金陵府,你那飛天用的『寶蓮燈』還是我向軍匠司的趙四公公借來的呢!我現在只是蓄了須啦!」
「啊!」葉小天猛然記起來,不禁又驚又喜。兩人不約而同地上前,結結實實地擁抱了一下,互相拍打著對方的後背,哈哈大笑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二人自從金陵一別,就再也不曾見過了,不過在這期間他們倒是有過一次書信往來。葉小天離開南京時,曾經托荊鵬照料在國子監旁開書店的薛水舞。後來因為有國子監學生追求水舞姑娘,荊鵬曾來信詢問他的意思。
那時節,葉小天身邊已經有了夏瑩瑩,和展凝兒也是夾纏不清,看了來信初還不舒服,但很快也便釋然了,他當初離開金陵就知道這輩子很難說是不是還有機會再回去。
他把水舞留在金陵而不是想辦法帶回葫縣,其實就是已經放棄了這段煙花般璀璨,但也燃燒的太快的感情。那麼他幫水舞建那處書店安身的目的是什麼?只是因為兩人之間曾經有過一段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