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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飛微笑著走出來,對二人道:「你們小心著些,可別摔碎了,這玩意兒,把你們倆都賣了都抵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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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班頭在關卡處已經守了多日,這是葫縣稅課司設在葫縣北端出境口的稅卡。這裡的地形同樣是險要之極,兩側崇山矗立,唯此一徑可過。
戰爭年代,這就是一夫當關的要塞,你就是有百萬雄兵,在這關隘之外也排布不開,想要硬攻,損失難以計數。這樣的險要關隘在貴州處處可見,這也是例代王朝不約而同地選擇以羈縻之策安撫當地土司的原因。
這裡原本只是一道稅卡,現在則多了以周班頭為首的一班捕快,他們只負責檢查出關的貨車,對於微服簡行、只挎一個小包袱的行腳旅客,則只要稅課司的人檢查、收稅了。
即便如此,他們每天需要做的檢查也實在太多,人人精疲力盡。不過今天每個捕快都打起了精神,稅課司的稅丁們也是挺胸抬頭,精神抖擻,與往昔的氣象完全不同。
他們已經得到消息,稅課司的幾個大員連帶著稅課大使陳慕燕都被葉縣丞抓起來了。對周班頭手下的那班捕快們來說,這就意味著他們的辛苦馬上就要熬到頭了,自然興奮不已。
而對稅課司的稅丁們來說,除了因為葉縣丞向他們的頂頭上司開刀,讓他們心生凜凜之外,同時也是一個莫大的機會,正是這個機會,讓他們打起了精神。
稅課司的幾個頭腦全被抓起來了。這些人中,除了稅課大使一職需由上鋒任命,其他的官職都是由縣裡任命的。那幾個稅課管事一股腦兒被抓走,他們就有機會上位了。福禍相依,別人的禍,就是他們的福啊。
「好了好了,你過去吧。那位大娘,你過來一下,哦!是一籃子雞蛋吶,行了,稅錢一文,丟在那筐里。好,你也過去吧,山道難走,你歲數大了,可得小心著些。」
稅丁們不但辦事麻利了許多,態度也變得和氣起來,倒令過往的百姓有些不大適應。
「你,『過所』拿出來看看。就你一人一驢?包袱打開,行了,交稅過關吧。不過由此出去,到下一個鎮子,中間的路途可挺長,你最好等等那邊的行商,說說好話,跟他們一塊兒走,要不然半路上碰到劫道兒的,嘿嘿……」
「呵呵,謝謝差爺提點,在下這麼窮,那些剪徑劫路的強盜是看不上眼的。」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身材高挑削瘦,瘦長的倭瓜臉,兩撇八字鬍,穿著褐色兩截衣,除了那頭瘦毛驢兒,渾身上下真找不出什麼值錢的東西來。稅丁擺擺手,那中年男子便牽著毛驢兒走出了關卡。
另一邊,長長的車隊正等著周班頭手下的那些捕快們逐一檢查,幾個貨主聚在門邊兒,一邊曬著太陽,一邊閒扯消磨時間。「噯!那個行腳的客人,與胡掌柜的好像啊!」
其中一個貨主無意中看到了剛剛牽著驢子走出關卡的行腳客人,不禁驚奇地對旁邊幾個人道,那幾人紛紛扭頭向那牽驢客人望去,其中一個貨主笑道:「你說的是胡奇峰胡東主吧?還別說,真有點像。」
他們只是隨口說說,並未往心裡去。胡東主可是有名號的大商賈,出出入入隨從無數,哪可能這麼輕車簡從……這人連車都沒有,隨從更是一個也無,一瞧就是極寒酸的路人。
再說,這人生得雖與胡東主相像,可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最明顯的就是胡東主蓄的是三綹長髯,眼前這人卻是兩撇八字鬍。幾個貨主沒多想,隨口聊了幾句,便扯到他們將要趕到的鹿角鎮上,哪個粉頭最會服侍男人的話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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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雲飛帶著三十名驛卒,押著孫瑞和石瑾,用兩輛驛車戴著起獲的贓物,趕回了葫縣縣衙。人贓並獲,花知縣的膽子一下子就大了,迫不及待地下令升堂,他要親自問案。
面對無可否認的罪證,孫瑞和石瑾居然矢口否認。可三木之下,何不可求?孫瑞和石瑾又不是什麼心存大義、氣節無雙的大英雄,他們捱過了一頓板子,等到拶子夾在十指上上時,終於捱不住了。
拶子一夾,兩邊衙役用力扯,孫瑞和石瑾就鬼哭狼嚎地喊起來:「招了!招了!大老爺,小人……招了!」
花晴風冷笑一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啊!記錄!」
孫瑞和石瑾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開始供述起來,齊木最初乾的就是販私生意,那時是與幾個亡命徒南北奔走,肩扛手提,攜帶幾件財貨倒運賺取差價,後來手頭攢下一筆錢,這才開車馬行,干起了正經生意。
大約五六年前,葫嶺兩位土司因為爭地大打出手,朝廷趁機出兵滅了他們,變葫嶺為葫縣,設立流官統治,驛道上的幾大車馬行也進入了戰國時代。齊木心黑手辣,在你死我活的競爭中脫穎而出,最終一統葫縣驛道。
這時候就有人找到齊木,主動洽談販私販禁,齊木正苦於光靠車馬行賺不了太多的錢,養活大批手下開銷也大,乾脆就重操舊業了,只不過以前他是翻山越嶺、肩扛手提地做些小本生意,現在以車馬行為掩護,生意擴大了百倍不止,這一來,他的財產便如滾雪團一般迅速膨脹起來,成了葫縣首富。
齊木死後,二當家也莫名其妙地失了蹤,原本負責這一塊的常自在便自立門戶了。仗著由他掌握的進貨渠道和銷貨渠道,所以依舊能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