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0頁
古竹婷道:「奴家倒也不是說他們做善事不好,可是朝廷一旦批准此事,雖然是阿郎牽頭,可是有五位郡王同時請命,民間百姓只會記著那些官兒大的人情,誰還記得阿郎,阿郎做了好事,好名聲卻都讓他們賺了去,奴家怎會開心。」
楊帆笑道:「你呀!其實他們也不是為了占我的便宜,之所以邀我共攘義舉,是因為他們處境艱難,實在無奈。而且,他們此舉也有進一步試探於我,看我是否真有攘助李家的念頭。」
古竹婷眨了眨眼,不甚明白楊帆的意思。
楊帆進一步解釋道:「李家雖然稍稍恢復了元氣,卻還遠未到可以與武氏爭風的地步。何況,當今皇太子多年以來一直被軟禁在房州,與武氏並沒有什麼大衝突,而如今這位相王殿下,卻是屢受武氏攻訐,雙方早已結下不解之仇。
這種情況下,相王一脈既不好喧賓奪主,搶了皇太子的風頭,也不好與武氏當面鑼對面鼓的對抗。如今,皇帝遷都在即,二張和武氏都跑到長安來邀買人心,拉攏權貴官紳,相王一脈想有所作為,還得避免與他們衝突,就只能另闢蹊徑。二張和武氏都在拉攏上邊的人,他們就只能往下邊看了。」
古竹婷道:「可……他們拉上阿郎,又是為了什麼?」
楊帆道:「因為我現在和武氏不太對付,還因為我曾救過太子,有這兩層因緣,他們才拉我一同出面。民間百姓雖然看不到廟堂之上的風風雨雨,廟堂之中的人卻一清二楚,有我出面,他們才不會承受太大的壓力。
你要知道,當今皇太子做過皇帝,相王也做過皇帝,兩個人其實都有資格繼續大唐江山。所以,他們想積攢人望,卻又不能讓皇帝忌憚、不能讓武氏忌憚、不能讓二張忌憚、不能讓與他們同病相憐的皇太子忌憚,難吶。」
古竹婷聽的好不頭痛,阿郎說的這些東西真真比潛入百萬軍中刺殺上將還要複雜麻煩,繞啊繞啊,繞得她頭大如斗,古竹婷搖搖頭道:「奴家不聽了,真是太複雜了,奴家根本聽不懂。」
楊帆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也為之失笑。這時前邊經過一片勾欄,聽見一片叫好聲,楊帆頭一看,恰好又是莫觀帶著他的馬戲班子在這表演幻術。
楊帆笑道:「咱們跟他們還真是有緣,昨日不曾捧他的場,今日左右無事,走,咱們去看看,他們可有新的幻術表演。」
楊帆說著扳鞍下馬,古竹婷忙也飛身下馬,護到他的身前。翹首觀看幻術表演的人群中,一個杜府家人正賣力地講著當朝第一才女上官婉兒的「緋聞逸事」,全未發覺楊帆正一步三搖地向他身邊走來。
第1029章 尋蹤覓源
那杜府家丁哪裡會想到他在勾欄之中竟能遇到此事的關鍵人物,台上正表演著幻術,他也無心觀看,只是不遺餘力地散播著謠言:「你還別不信,上官婉兒地位再高、才學再好,她也是個女人,她就不想男人?
張昌宗是宰相子孫,世家後裔,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少年才子,而且相貌極美,要不怎麼會得了個『蓮花六郎』的美譽呢。張昌宗和上官婉兒都住在宮裡,朝夕相見,日久生情,不是理所當然麼。」
旁邊一人顯然還是不大相信他的話,笑道:「不太可能吧?你可不要亂說。那張昌宗不是皇帝的爺們麼,他敢背著皇帝做出這樣的事來?」
杜府家丁「嗤嗤」笑道:「男女和姦有哪個不背人的?又有哪個不怕被人發現的?可這天雷勾動了地火,是說忍就能忍的嗎?我再跟你說件事兒,前幾天張昌宗偷偷帶了上官婉兒到興教寺上香,被人給看見了。
那上官婉兒已經身懷六甲,大腹便便。他們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給廟裡,功德簿上寫的明白:夫妻!只不過,他們都用了化名。嘿!他們兩個不但有私情,連孽種都有了,到廟裡拜佛,可不就是求神佛保佑平安麼。」
旁邊一人半信半疑地道:「竟有此事?」
楊帆眉頭微微一皺,古竹婷知道上官婉兒懷的是誰的孩子,一聽那人信口雌黃,玷污婉兒清譽,不由勃然大怒,可她剛一舉步,手腕就被楊帆緊緊攥住,向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杜府家丁得意洋洋地道:「可不!你想啊,張昌宗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男寵是吧?上官婉兒是皇帝最倚重的親信是吧?皇帝還沒遷回長安呢,為什麼先後把自己最寵愛的男人和最寵信的心腹打發到長安來?」
杜府家丁說到這裡,鬼祟地四下看了看,楊帆此時已把目光投向台上,仿佛全未注意他的言語。其實這杜府家丁也是故意裝腔作勢,他哪裡是真怕別人聽到,根本是生怕別人聽不到。
這家丁故作姿態一番,才道:「這事啊,分明是他們矇騙了皇帝。上官婉兒懷了張昌宗的孽種,肚子漸漸大了,怕被皇帝發現,這才尋個理由避到長安來,那張昌宗是她姦夫啊,哪裡放心得下,當然要跟著一起來。」
「不是吧,我聽說是張昌宗先到的長安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世上還有比枕邊人更親近的人麼,皇帝肯定是先答應了張昌宗唄,張昌宗到了長安,只要說他一個人處理不來,皇帝心疼情郎,還能不把她最得力的幫手派來?」
楊帆沉著臉色走出了人群,古竹婷追上來,低聲請示道:「阿郎?」
她的聲音隱隱透著殺氣,那個杜府家丁的污衊,已經激起了她的殺心,她可不在乎那人該不該因言獲罪,她是楊家的人,不管是誰,只要損及楊家的聲名利益,那就是她的敵人,而她最擅長的解決手段就是讓對方變成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