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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種危險的氣息馬上斂去,因為遠處響起了馬蹄聲,兩個人、一匹馬,馬已盡了全力,人在馬上,身形前傾,仿佛一柄刺破天地的利劍。
一時間,四下里的侍衛不甚明白對方的身份,立即分出幾騎撥轉馬頭戒備,陸伯言只看一眼身形,卻已明白是誰到了,不禁撫須,欣然。
他的表現更被人誤以為來人是他的援兵,直到那一馬雙騎衝到近前,獨孤宇看清來人,率先大喝一聲:「自己人!」
那馬借著慣性奮力前奔,馳到近前時終於跑不動了,馬腿被一具屍體絆了一下,轟然仆倒,楊帆和天愛奴分向左右,奮戰躍起,再落地時,恰成犄角之勢,與陸伯言對峙。
「我的娘子……在哪?」
楊帆說話時聲音已經有些發顫,這一路盧家車隊中竟然有陸伯言,這令他大喜若狂。他知道陸伯言在姜公子手下是重要人物,他在這裡,那麼十有八九小蠻也會在這輛車上,關心過切,以致聲音都發起顫來。
阿奴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只是右手劍隱到了肘後,左手虛握,似乎從袖中摸出了什麼東西。陸伯言向她微微一笑,淡然道:「那些小玩意兒,可傷不了我!」
阿奴抿著嘴唇還是不說話,她也相信自己的暗器傷不了陸伯言,但是能給他製造些麻煩就行了。看陸伯言的傷勢可不輕,他武功再好,這麼嚴重的傷勢,還能發揮出幾成戰力?事情到了這一步,怕或擔心全無用處,唯一拼而已。
楊帆踏前一步,鋼刀斜舉,沉聲再問:「我家娘子何在!」
陸伯言微笑道:「你若能殺了老夫,便可以檢查車子,答案,你自然就知道了!」
楊帆眼中精芒大盛,右腿緩緩沉下,雙手攥緊刀柄,突然大喝一聲,鋼刀化作一道驚雷疾電,劈向陸伯言!
與此同時,阿奴也嬌叱一聲,左手一翻,一道寒芒疾射,同時身形遊動,肘後劍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刺向陸伯言下腹。
陸伯言手腕一震,冷電四射的掌中刀使如輪轉,發出嗡然一聲,身形一步不退,任憑楊帆的刀勢如何兇狠凌厲,阿奴的劍招如何靈動詭奇,沉穩堅韌如一塊萬載磐石,屹立不動。
楊帆的刀雄渾悍猛,凌厲無匹,阿奴的劍快如閃電,靈動詭奇,兩個人就像在打鐵,一快一慢、一重一輕,圍著陸伯言旋風一般打轉,四下里觀敵瞭陣的侍衛們眼見雙方這般武功,都緊張得掌心沁出汗水來。
「叮叮噹噹……」
刀光乍閃,罡風呼嘯,楊帆和阿奴兩個人的攻擊密如驟雨,但是落在陸伯言的手上,卻只有一陣「叮叮噹噹」,仿佛他們真的在打鐵。
這一戰,不死不休!
第0622章 我心安處
陸伯言被裴大娘傷那一劍是在肺腑,他的肺腑被刺穿,傷勢極其沉重,這一動手,傷口迸裂,鮮血漸漸滲透了衣袍。
隨之,他的臉色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潮紅,手上的力道漸漸不穩,這種變化雖然輕微,可是正與之交戰的楊帆和阿奴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們的攻勢更加猛烈了。
「咳!」
陸伯言交戰之中,因為傷口撕裂忽然咳嗽了一聲,這一聲咳,刀勢便是一頓,勁道也隨之一松,楊帆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聲厲嘯,手中刀凌厲無匹地連劈數刀,勢若瘋虎,把陸伯言一連逼退四步,隨即陡然躍起,如鷹擊長空,雄姿矯健,扶搖之上。
楊帆上躥的力道稍盡,突然一團身,借勢展身,如蒼鷹撲兔,人刀合一,向陸伯言當頭一刀劈下,馬光如電,氣涌如山。
天愛奴見狀,猛地和身向前撲去,貼著地面,蛇一般襲向陸伯言,劍揚起,像蛇吐出的蛇信,疾撩陸伯言的腹心。
一天一地,一上一下,都是有敵無我的全力一擊!
陸伯言長刀一橫,寒森森的刀光宛如翻騰咆哮的黃河怒濤,反卷而上。
「鏗!」
兩道狂野的刀光狠狠地一撞,兩口刀同時折斷,陸伯言胸口傷處受到巨震,一口甜腥衝到喉嚨。
楊帆撲落地面,手中還有刀柄,刀柄上殘餘了不到半尺的刀刃,這半尺殘刃隨著他落下的力道,從陸伯言的胸口一直滑到小腹,「叮」地一聲與天愛奴刺入陸伯言小腹的劍刃碰了一下。
「退!」
楊帆生怕陸伯言暴起傷人,按著阿奴的肩膀用力向後一甩,自己也猛地一個旋身,飛出一丈開外,一掌據地,隨即躍起。
陸伯言好像醉酒一般,踉蹌著退了幾步,雙腿猛地一繃,這才站穩身形。一道可怖的傷口,從他的前胸一直到小腹,鮮血披瀝。
「哈哈哈……」
陸伯言開懷大笑起來,一笑,血便從他的嘴裡湧出來。
楊帆依舊警惕地盯著他,雄獅將死,也無人敢予小覷。
陸伯言笑著,一個雄壯魁偉的身子便緩緩仰面倒去,雖然傾倒,依舊氣壯如山!
一世之雄,終於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所有的人都靜在原地,又過了半晌,始終不見陸伯言暴起,楊帆才像一隻脫兔,一掠身就向車子撲去。
「小心!」
阿奴急急叫了一聲,擔心車中還藏著刀客,但楊帆已經一把撩起了轎簾。
轎簾揚起,翻卷到棚頂,楊帆一眼就看到了靜靜臥在車榻上的小蠻。
楊帆心中一沉,縱身撲進車中,伸手一抓小蠻,馬上察覺她還活著,一顆心放下,雙膝頓時一軟,險些坐倒在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