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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不是不懂,只是對這種事沒有興趣,她的興趣在緋聞八卦上,她好奇地岔開了話題,問道:「武崇訓呢?他現在幹什麼去了?」
沈沐懶洋洋地道:「他呀,他和安樂去溫泉宮洗鴛鴦浴去了。」
七七的眸子裡放出興奮的光:「他的娘子偷人,他還去洗鴛鴦浴?他的心有沒有這麼大呀,你說他會不會找個機會淹死安樂?」
沈沐淡淡地道:「清河房氏乃山東高門,房玄齡又是一代名相,總領百司,執掌政務達二十年之久,權傾朝野。可他的兒媳高陽公主與僧人偷情,他的兒子房遺愛居然把門放風。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有些誇大其詞,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男人呢,現在我信了,其實有卵子的不一定就是男人!」
七七「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不會啊,我覺得武崇訓能忍人所不能忍,是個很了不起的大丈夫,你呀,應該多向他學習學習。」
沈沐睨著她道:「讓我學他,你想幹嗎?」
七七向他俏皮地眨眨眼道:「你要是跟他一樣,我豈不是也能理直氣壯地去偷人了。」
沈沐眯起眼睛,露出一種很危險的表情:「你想偷誰?」
七七側著頭盤算起來:「偷誰都行啊,比如說……楊帆,怎麼樣?你看,他比你年輕,比你英俊,而且和你一樣手握重權,人家不只在暗處掌握著極大的權力,明里也比你的身份光鮮,這樣的好男人,哎呀呀……」
七七說著,一雙媚眼就開始水汪汪的,好像已經動了春心。
沈沐哼了一聲,道:「好啊,那你就去試試吧。」
七七故作天真地問道:「如果我真的去試了,你打算怎麼辦?把楊帆掛在隆慶池畔,對我恩愛如故?」
沈沐向她翻了個白眼兒,道:「我會把你沉進隆慶池底。」
七七咬了咬潤澤的豐唇,柔聲道:「你捨得麼?」
沈沐板著臉道:「捨得!有卵子的男人就一定捨得!」
「我咬死你!」
七七姑娘發了威,張大嘴巴沖向沈沐,最後卻只是在他唇上輕輕啄吻了一下。他們的寶貝兒子呼哧帶喘的,終於成功地從父親的兩條腿上爬了過去,雙手撐在榻上,拱起小屁股,扭頭望向爹娘,得意地笑起來……
……
杜文天死了,這隻挨了很多次打,卻越挨打越頑強,始終打不死的小強終於掛了。
杜文天一死,杜家的請罪宴自然沒有必要再辦下去。
張昌宗在看到杜文天的死狀時,就知道這口黑鍋他背定了。昨天武崇訓過府拜望,被他傲然拒絕,還放出風去,說如果杜家不依約請罪,他不會善罷甘休,緊接著杜文天就吊死在隆慶池畔。
任誰都會想到此事與他有關,甚至有人已經得出這樣的推斷:杜文天在得知武崇訓出面調停被拒後,憤而上島理論,言語間衝撞了他,被他羞唇毆打,杜文天自覺有負家族,走投無路之下憤而自縊。
這個謠言已經在長安城裡廣為流傳,但是到了案發現場,看到杜文天屍體的柳徇天卻不相信這個說法,杜文天不可能是自縊,根本就是被人吊死的。
隆慶坊坊正聽說出了人命案子,馬上就帶人趕到了湖畔,獲悉死者是樊川杜家的人之後,他就知道這件事不是他能處理的,於是馬上報到了萬年縣。萬年縣令聽說死掉的是杜家公子,又馬上親自去見長安府令。
最後,長安府令柳徇天領著司法參軍、推官、通判、萬年縣令、萬年縣尉、巡檢、差官、忤作等一共近百人,浩浩蕩蕩地趕到了隆慶坊。經過一番勘察,他們又在隆慶池中發現了五匹死馬、四具屍體。
經過辨認,那四具屍體正是杜文天的四名隨從,事情至此更不可能是自殺了,杜文天帶著四個侍衛,五個大活人還有五匹馬盡皆死在隆慶池畔,除了張昌宗還有誰辦得到?這分明就是張昌宗的報復、赤裸裸的報復。
可是此案若斷為他殺,就繞不過張昌宗這座山,誰敢審他?誰敢問他?想想張昌宗的靠山就叫人不寒而慄。柳徇天和司法參軍、判官推官、縣令縣尉以及刑房總捕頭聚在一起,憂心忡忡地討論了半天。
他們討論的根本不是案情,杜文天怎麼死的並不重要,能不能找到真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案子要怎麼判才能不牽扯到張昌宗,從而避免讓他們這些地方小官用小胳膊去扭女皇的大腿。
最後,他們得到了一個完全一致的意見:「杜文天是自殺!」
杜文天的舌頭被人割掉了,舌頭被割掉沒關係,他還有力氣自殺。杜文天的下體也被殘害了,這也沒關係,他不見得馬上就死,只要他的生命力足夠頑強,他就能堅持著解下褲腰帶,爬到樹上去自殺。
可他雙眼也被剜掉了,再說他是自殺未免就太說不過去。一個舌頭被割、下體致殘、雙眼被剜的人,還能爬上老槐樹,解下褲腰帶上吊,這難度實在不是一點半點,如果這樣都能斷個自殺,簡直是侮辱天下人的智商。
但是官場中永遠不乏荒誕無稽的事,當他們用一些荒誕到極點的理由去敷衍苦主和民眾的時候,其實他們自己也不相信這樣混帳的理由可以取信於人,但是他給你一個理由,你沒有權力推翻他給你的理由,這就行了。
於是,杜文天之死「真相大白」:他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