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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可不行。」
楊帆一開始動作還有些靦腆,不好意思與人如此爭奪,但是想到家裡還有一個孕婦,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這時間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要是連只燉湯的老母雞都沒有,連一尾鮮魚都吃不上,每天都是白飯配乾菜……
好心酸吶。
為了老婆,為了兒子,拼了!
楊大官人決定拋開官身體面不要,誓要與民爭食了。
他大吼一聲,身子一屈一墜,硬生生於摩肩接踵之間身形下墜,讓雙腳挨著了地面。雙腳一挨地面,落地生根,他的身上就有了力氣,也不見他如何作勢,就聽四下里一陣驚呼,那些正拼命「游」向肉案的人仿佛被一股巨浪拍打著,迅速向左右澎湃而去。
人群最外側正拼命往裡拱的人被這股大力一推,踉踉蹌蹌跌出兩三丈遠,一跤摔在地上。人群中央剎那間空出一段方圓三四尺的範圍,裡邊只好端端地站著楊帆一個,楊帆暗叫一聲慚愧,趕緊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向前衝去。
楊帆自藝成以來,因為走的是官場路子,很少與人拳腳肉搏,所以能用上這「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的機會並不多,在此之前他也不過就是曾別用心裁地把這功夫用在閨房之樂中罷了。
不過他只全力施展過一次,那一次四十八顫還沒用完,就讓婉兒驚呼一聲「要死了」,就真箇快活的暈厥了過去,害得楊帆以後縱然再想嘗試,也只能把它的威力降低大半,否則便連婉兒那般熟透了的熟女身子都承受不起。
如今還是楊帆頭一回把這門上乘武功用在旁的上面,沒想到雖然沾了「搏鬥」的邊兒,卻是為了……給他的老婆孩子買點肉吃。
楊帆大施「淫威」,將身邊人群強行排開之後,如鶴立雞群一般立在那兒,但這只是一剎那的功夫,被他大力排開的人群只圍開一剎,就在外圍群眾的反作用力下又向他擠來。就趁這一剎那的功夫,楊帆向前一撲,劈波斬浪般向肉攤子划去。
呆呆地站在那兒如喪考妣的肉鋪掌柜的看到了他,方才楊帆那一震可是威風八面,誰還看不見他?一眼看清楊帆,那掌柜的登時雙眼一亮,激動的渾身發抖:「有救了!」
楊帆不認識他,但他認識楊帆。
楊帆在南市可是一個風雲人物,雖然他並不常在這裡出現。但是他在這兒擁有十八家店鋪,而且都是南市最賺錢最有實力的店鋪,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官身,而且是刑部郎中這樣的高官,早就被南市的商家推舉為南市行首,成為南市各行百業的代表了。
掌柜的看看案板上剩下的不到兩扇的豬肉,突然回過神兒來,大叫道:「打烊啦!打烊啦!不賣啦,不賣啦!」
衝到近前的那些客人急了:「掌柜的,你這案板上不是還有兩扇豬肉嗎,怎麼就不賣了。」
掌柜的瞪眼道:「這些肉我留著自己吃不成麼?不賣了,不賣了!」
掌柜娘子在小小的店鋪裡面聽到了,急急搶出來,對掌柜的道:「你老糊塗了麼?這兩扇豬肉若是換成米麵,能多吃多少時日?你怎麼還要留著自己吃肉?」
掌柜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小聲訓斥道:「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去去去,別給我添亂。」掌柜的回過身來,繼續大嚷:「不賣了!剩下這點肉,我是要自家裡用的,劉七、霍二,趕緊把肉搭回去!」
眾百姓雖然不滿,卻也不敢明搶,只好罵罵咧咧地散去,楊帆正拼命往前擠,眾人一散,他一頭就搶到了肉案前面,只見這位官老爺擠得幞頭也歪了,衣帶也散了,袍子也皺了,靴子都險險掉了一隻,正歪歪扭扭地趿在腳上。
眼見人家不賣了,楊帆不禁大失所望,他悻悻地整了整衣衫,正想再去別處試試身手,今日誓要為自己娘子搶幾斤肉回去,那掌柜的已然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把一雙肥厚的手掌一把將他握住,眼含熱淚道:「楊掌柜的……」
楊帆被肉鋪掌柜畢恭畢敬地迎進了肉鋪,大約三柱香的時間之後,他就提著一隻油漬漬的大麻袋,從上了一大半門板只留一條縫隙的肉鋪子裡鬼鬼祟祟地走出來,那兩扇沒有賣完的豬肉已經落到了他的囊中。
肉鋪掌柜的馬上就要失業了,而楊帆掌握著南市最繁華區域的十八家店鋪,只要他肯扶持一下,不管是入個伙,還是分銷些東西給這肉鋪掌柜,這掌柜的就不愁沒有新的生意可做,於是……這兩扇豬肉就成了他求楊帆幫忙的見面禮。
楊帆拎著麻袋出了肉鋪,還沒把麻袋搭到馬背上,就看見遠處有兩個熟悉的人向他這邊走過來,兩個人衣衫不整、神情狼狽,都低頭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楚大哥、橋哥兒!」
楊帆立即大叫一聲,楚狂歌和馬橋猛一抬頭看見是他,馬上欣喜地跑過來,楚狂歌欣然道:「二郎,你怎麼在這裡?」
楊帆道:「楚大哥,橋哥兒,你們兩個怎麼進了城?」
兩邊搶著問了一句,馬橋道:「嗨!我還不是聽了家裡人送來的一個口信兒,就趕緊告假趕回來的麼,沒想到剛一進城就聽說朝廷下了『禁屠令』,於是連家都沒回,就跑到南市來買肉了,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楊帆一驚,趕緊問道:「你家出了什麼事兒?」
馬橋一聽他問起這個,便眉開眼笑起來,笑不攏嘴地道:「自然是個大喜事兒,哈哈,你嫂子有了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