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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公孫蘭芷手中長劍繞空三匝,猶如三輪明晃晃的圓月,把那使軟劍的婦人整個兒罩在了中間,那婦人再難依仗小巧功夫躲藏避讓,只能使手中軟劍硬擋,兩劍相交,「鏗」地一聲,柔軟如蛇的長劍竟被公孫蘭芷一劍劈斷。
公孫蘭芷呼嘯一聲,劍芒爆射,迅若驚虹!身隨劍轉,劍借身勢,一道銀色匹練「噗」地一聲染成血紅,將把那中年婦人攔腰劈成兩斷!這一劍之威,連公孫蘭芷自己都控制不住,四尺有半的長劍從那中年婦人腰間呼嘯而過,又繞身一匝,卷向楊帆。
楊帆剛把那使魁星筆的擒住,哪想得到公孫蘭芷手中劍成了一匹脫韁的野馬,眼見那道泛著血光的劍影又向自己攔腰劈來,他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削瘦青年遞了上去。
「噗!」
長劍掠過,如若無物,楊帆手中一輕,就只提著那青年半個身子了,下半截身子「卟嗵」一聲掉在地上,這時那使劍的婦人斷開的兩截身子才分開來,分別倒向地面。
公孫蘭芷收勢不及,一個踉蹌,這才頓住身子,向楊帆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道:「對不住,我這口劍,現在只能運勢,還有些收不住勢,我全力出手時,你最好躲到五丈開外,否則……」
楊帆愕然瞪著公孫蘭芷,伸手在小腹上摸了一把,抬起手來一看,濕漉漉一片,那不是斷成兩截的青年濺上他身子的鮮血,而是他的血。
他沒有傷在刺客合圍之下,卻被公孫蘭芷的狂劍所傷,這還虧得他用那青年身體擋了一下,自己又及時翹了下屁股,把腰肢讓了過去,否則公孫蘭芷現在想道歉,都不知道該對他的上半截說還是下半截說。
那個矮胖老者當年也是縱橫江湖的一方技擊高手,自被繼嗣堂招攬成為供奉之後,有繼嗣堂的財力和物力支持,與其他三人一同執行任務,向來無往而不利,這才被堂中那些技擊高手尊稱為「天地四殺」。
如今甫一交手,他便被天愛奴一劍緊似一劍地劈,直到現在還騰不出手反擊,心中不知有多憋屈。
說起來,阿奴劍勢輕靈,若換作從前,她還真未必能逼得這個矮胖老者直到此刻還無法反擊,可她與公孫蘭芷這些時日較量劍技,劍技不只大有提高,更是吸收借鑑了許多公孫劍術的長處。
若要如狂風驟雨一般,一步先機,步步先機,壓得人喘不上氣來,還有比公孫姑娘的凜厲劍術更合適的麼?
那矮胖老者一見三個夥伴死了兩個,另一個跌進湖裡以後就再也沒了動靜,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他一個人可是敵不過三個人,馬上抽身往林中遁去。
公孫蘭芷自幼練劍,殺人卻還是頭一遭,不過也不知是她這種凜厲恐懼的劍術能激起人心中的殺氣,還是知道這四人懷揣利刃夜入民宅死有餘辜,殺了也沒有心理陰影,竟沒有初次殺人的忐忑和恐慌。
一見那矮胖老者遁入林中,公孫蘭芷立即興沖沖地大呼一聲:「我來!」
就像一隻大鳥般凌空躍起,人劍合一,追入林中。
公孫蘭芷剛剛沒入林中,就聽她一聲驚呼,又像一隻大鳥般飛了回來。
「砰!」
公孫姑娘屁股著地,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把楊帆和剛剛搶到他身邊的阿奴嚇了一跳。緊接著公孫姑娘便一躍而起,這一跤竟未把她怎樣。公孫姑娘把長劍往楊帆手裡一塞,道:「你來!」
楊帆接劍在手,哭笑不得。
天愛奴卻警覺地看了公孫蘭芷一眼,那矮胖老者叫尤浩洋,原是東海一個心狠手辣的海盜頭子,武功固然不凡,卻還不至於逼得公孫姑娘甫一交手就承認失敗。這位公孫姑娘一向喜歡爭強好勝,現在竟乖乖把劍遞給楊帆?
就在這時,那片密林似乎無風自動,連樹幹都搖晃起來,楊帆三人霍然扭頭向林中望去。林梢靜靜,除了偶爾有風吹過,枝頭婆挲一片,整個氛圍完全是一片夜晚的寧靜,何曾有過搖動。
如果外物不曾動,那就是他們的心在悸動,什麼力量這麼可怕?
一個白髮老者從林中緩緩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走到月光下。
陸伯言!
一眼看見是他,天愛奴登時俏臉煞白,換作別人,她還有信心一戰,而這個老人,她絕非對手。
「郎君!」
已然睡下的小蠻也被那兩聲驚呼吵醒了,匆匆穿戴起來,叫兩個中年婢婦陪著從小院中出來,本來她還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一瞧月下池畔這番情形,心中立即明白,不禁擔憂地叫道。
「阿奴!把小蠻護送回房,莫叫她出來!」
楊帆曾經與陸伯言交過手,一看又是這位可怕的老人,臉色登時凝重起來。阿奴知道陸伯言的武功厲害,只想與楊帆同生共死,哪肯離開他身邊,可楊帆的語氣不容質疑,阿奴不敢違拗,只得匆匆趕去,扶住小蠻,好言相勸,要她回房。
小蠻也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了丈夫,留在這裡只能叫他分心,心中雖是百般擔心,還是依了楊帆的吩咐,憂心忡忡地看他一眼,任由阿奴扶她回到院中,阿奴囑咐兩個婢婦好生照顧,又搶進房去順手摘了楊帆那口鐸鞘這才搶回池畔。
陸伯言還站在那裡,見她回來,微微一笑,道:「你還活著?」
阿奴抱拳道:「陸翁!」
陸伯言看看她倒握手中的鐸鞘,又是一笑:「活著就好,老夫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