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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燭道人咽了口唾沫,訕訕地問道:「方丈,錢呢?」
薛懷義瞪眼道:「那麼多錢,洒家如何搬得過來?你們明日一早,去見三山和尚,從廟裡香火錢中撥付!」
遠遠的,正遙望塔林火光,嗅著絲絲肉香,長吁短嘆的三山大師突然打了個大噴嚏,旁邊一個年輕和尚連忙說道:「師傅,天氣寒冷,早些回去歇息了吧。」
三山和尚嘆息一聲,垂頭喪氣地往禪房走去。
塔林中,楊帆咬了口熱氣騰騰、皮焦里嫩的狗肉,對薛懷義道:「方丈,今日相撲,咱們拔了頭籌,蹴鞠計策得當,也搶盡了風頭。不過明日擊鞠,可就未必能如意了。禁軍擊鞠的人馬是咱大唐最強的隊伍,往年比賽依舊不敵吐番。而咱們與禁軍較量,已然落於下風。」
薛懷義揮手道:「你不必說,洒家明白。一共三項比賽,洒家已得了兩場面子,足矣!哈哈,明日十之八九,又是吐蕃人獲勝,旁人也威風不起來的。無需擔心,你們明日儘管去打,勝負都沒關係,某今日便設這慶功宴,原因就在於此了。」
楊帆和楚天歌聽了,暗暗吁了口氣,暗中為之欣然。如果薛懷義強要他們某日再奪風頭,那可有些強人所難了。萬一薛懷義以此為由,不許他們進入禁軍,楚狂歌固然是一生夢想難以實現,楊帆想接近丘神績也要難如登天。
當下,眾人放下心事,開懷暢飲,因為明日勝負已不放在心上,大家也不限制酒量。尤其是楚狂歌,幾年來的心愿一朝得以實現,更是開懷暢飲。
唯有楊帆低頭淺酌,暗自思量道:「明日事了,入禁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要接近丘神績已非難事。不過,苗神客的下落,還需上官婉兒才能獲悉。如何才能從她口中問出苗神客下落呢?近日來,雖然頻繁進宮,可是難以與她有所接觸,以她這般地位,想要和她單獨接觸實在困難。等我入了禁軍,想再進宮就沒機會了,說不得,得儘快找個機會下手才行……」
……
上元第三天,皇帝和太后率宮嬪內侍、中外使節、文武百官駕幸龍武軍大營,在此觀看擊鞠大賽。
龍武軍是禁軍中唯一的一支全騎兵兵種,而擊鞠對馬術的要求很高,所以龍武軍中善擊鞠的軍卒最多,也擁有洛陽最大的擊鞠場。
但是禁軍擊鞠隊員卻是由各路禁軍中的佼佼者中選拔出來的,那些人大多不是龍武軍中人。在其他禁軍隊伍中擔任將校者,騎馬的機會自然不會比龍武軍少,而且他們有更多空暇擊鞠,所以擊鞠技術反而比龍武軍中大多數人更出色。
鞠場上,兩端各設一個球門,這個球門由木架構成,相距五尺,比現代的球門要小得多,無需有人守門。
比賽分六節,每節用一根信香,約合現在的十分鐘左右,每一節比賽都要交換場地。因為比賽的激烈,一兩匹馬要支撐全場比賽,到後來必然馬力疲乏,影響選手的發揮,所以每一場比賽都要換馬。
禁軍將帥檢閱三軍的高台上,理所當然地成為太后和皇帝,以及眾多達官貴人、權貴嬪妃們的觀賞舞台。高台上早就鋪好了紅氈,三面加了圍子,只放開面對擊鞠場的一面,皇帝和武則天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不過所有人看的都只有武則天一人,李旦完全就是一個擺設,每個人都清楚,即便武后不革李唐之命,始終以太后的身份執掌政權,他這個皇帝也依舊是個擺設,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
這位大唐皇帝也很有這個自覺,大概是兩位兄長和眾多李唐宗室被殺的血淋淋現實把他嚇壞了,他謙恭、溫馴的有些不像話,每時每刻,他都在注意著母親的臉色,武則天不坐他絕不敢坐,武則天不說話,他絕不敢先發一語,那種謹小慎微的神態,甚至不如武則天身邊一個用慣了的太監更隨意。
這樣的母子,也算是當世奇葩,雖然說皇家無親情,可是在臣民們面前,面子功夫總要做的,然而在這對母子面前,甚至連作戲都懶得。那些忠於李唐的大臣,瞧見這位皇帝陛下的模樣,心中不由更加沮喪。
這兩年來,有資格參與擊鞠比賽的,一向只有三支隊伍:吐蕃隊、回鶻隊和大唐禁軍隊。由於突厥近幾年來與大唐關係比較緊張,已經很久不來朝覲,更不可能參與擊鞠了。
白馬寺的參賽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因為抽籤選拔比賽對手,他們有三分之二的機會抽中吐蕃或是回鶻,從而替大唐禁軍隊先打一場,消耗一下對方體力。如果抽中大唐禁軍隊,自家人比賽也不至於過於慘烈,因為每年擊鞠比賽,總不乏頭破血流,受傷倒地的。
抽籤結果出來了,第一場:白馬寺對回鶻!
第0134章 白馬對回鶻
楊帆等人認真地做著準備,雖然勝負他們已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們依然希望能夠儘量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既不叫回鶻人小瞧了唐人,也為禁軍隊爭取更大的機會。
就算他們不曾與禁軍隊朝夕相處數月有餘,彼此關係親近,一旦涉及到外人,敵愾之心也會油然而生的。
馬球,首要條件是馬,一匹馬不聽使喚、馬力不夠綿長、行動不夠靈巧,馭者空有一身本事,也要受到馬的限制,若是遇到一般的弱隊,還可以像楊帆在洛水河畔一樣,秀上一把擊球的威風,可是碰到天下第一流的球隊,那就絕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