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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微感意外,不知她鼓了多少勇氣,才做出這個對她來說大膽已極的舉動,楊帆忍不住握住她的柔荑,道:「別的事,先不談,此刻是一年之末,也是一年之始,你和我一同守歲,可好?」
當然好,只聽了楊帆這句話,古竹婷的眸子就像窗外乍然綻放的煙花般燦爛,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這一年的除夕,註定是她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個除夕。
……
楊帆醒來時,耳畔有爆竹聲聲,這是新春第一天的早晨。
他的頭暈暈的,有些口乾舌燥,這才發覺除夕夜,守歲未成,盡付一醉了。
宿醉方醒的楊帆依稀記得,昨夜他與古竹婷一番暢飲,開始還好,後來醉意上來,和她說了許多過往的故事,說到自己陰差陽錯如何混跡朝堂,居其位後又如何想著有一番大作為。
他還提到了女人。他提到了小蠻、阿奴,好像還有婉兒,最後說到了早逝的寧珂。他記得,那時他已淚流滿面,酒喝的也愈加快了,而古竹婷就像溫柔的阿姐,柔聲地寬慰著他。
他記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舉杯遙祭寧珂姑娘的芳魂,然後他就摔倒了。是古竹婷半拖半拽地把他拖上床,好像還枕著他的胳膊,陪他躺了好久,說了很久……
楊帆的神志漸漸恢復了清醒,扭頭看看,火盆中的獸炭猶在一明一暗,身上的衣服還穿的好好的,身上裹著輕柔如羽的波斯毛毯,上邊又厚厚地壓了一層被子,被窩裡很暖和,鼻尖卻有點涼。
楊帆抽出手來摸摸鼻子,手上猶有餘香,一縷女人香。
楊帆又怔怔地躺了一陣,這才坐起身,從几上抓過水壺,咕咚咚地灌了幾口,潤了喉嚨這才掀被汲靴,雙腳剛一沾地,便是一個踉蹌,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尤未消失。
楊帆撫著昏沉的腦袋打開房門,就見任威站在門外,一身新衣,身後是屋檐下一排如劍的冰棱,任威一咧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向他拱手笑揖道:「阿郎福慶初新,壽祿延長!」
楊帆眨了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拱手還禮:「一順百順,大吉大利!」正在院中活動的幾名侍衛聽得動靜,紛紛趕過來向阿郎拜年,楊帆雙手虛拱於胸前,不住地還著禮:「一順百順,大吉大利!」
他的髮髻因為昨夜醉臥不曾打開,早晨起來也沒重新梳理頭髮,現在髮髻壓得歪向一邊,再配著他拱手胸前的動作,像極了一隻捧著松果不住點頭的小松鼠。
互相說完新年賀詞,任威才忍著笑道:「阿郎,你的髮髻。」
楊帆摸了摸頭,「啊」地一聲,道:「給我燒些熱水來。」
楊帆轉身就要回屋,月門口人影一閃,阿卜杜拉領著他的小跟班阿拔斯興高采烈地走進來,主僕二人俱都是穿新衣戴新帽,一見楊帆老遠便高聲笑道:「一順百順,大吉大利啊。」
楊帆怔了怔,他這吉利話兒居然被阿卜杜拉先搶去用了,楊帆先拱了拱手,才想出句詞兒:「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剛說到這裡,就聽東牆外一片喧譁聲,有人語氣激烈地說著話,似乎在大聲控訴著什麼,有人聲音憤懣,似乎在不斷地咒罵,伴隨著的是大隊人馬從巷中急急走過的腳步聲。
站在院子裡,可以看見牆頭上露出一片棍棒梭槍飛快閃過的景像。楊帆宿醉方醒,腦筋還不是很靈活,他怔怔地看著外面混亂的景象,驚訝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阿卜杜拉扭頭看了眼這個罪魁禍首,奇怪地道:「不是你說今日發動麼?」
……
楊帆醉前一語,灞上一夜不靖。
除夕夜的大騷亂一直持續到三更天才逐漸平息,此時古竹婷剛剛安頓好酩酊大醉的楊帆返回順字門,古竹婷一回順字門,就喚來正與卓一清等人圍爐暢飲的三位兄長細細囑咐了一番。
秦府這邊,阿卜杜拉悄然從角門兒離開,秦則遠馬上把長子和心腹大管事喚進書房,三人密議良久,二人離開,秦則遠則喚來一位妾室,服侍他在書房小榻上小憩。
秦則遠的侍妾事先得了老爺子的吩咐,要她在五更天一定要喚他起來,是以根本不敢入睡,只是倚在床頭假寐,五更天,街頭爆竹聲起,那侍妾馬上喚醒老爺子,侍候他洗漱更衣。
秦則遠洗漱已畢,著裝整齊,大管事馬上趕來攙扶,一路上細細地稟報了些什麼,之後秦則遠趕到正廳,闔府上下按著兒子兒媳、孫子孫女、管事帳房、家僕奴婢的順序一一入廳,向老爺子叩頭拜年。
之後全家用早膳,飲屠蘇酒,吃蒸糕、米花、膠牙餳、春餅等,隨即大開府門,接待前來拜年的親友故舊。圈子門門主是第一個來給秦老爺子拜年的,秦老爺子親自往大門外迎接,不意竟在府前遇刺。
刺客身手極其高明,幸好這些日子灞上各大幫派都重金禮聘武藝高強的江湖高手前來助拳,秦老爺子和圈子門門主傅老三身邊各有兩名武藝高強的保鏢,幾人及時出手,刺客只傷了秦老爺子一臂便逃之夭夭。
幾乎於此同時,順字門喬幫主長街遇刺。喬幫主是去給三河會會主黃雲山拜年的,順字門現在和日月盟、三河會是盟友,三大幫派中三河會的黃雲山年歲最長、輩分最尊。
不料喬木行至半途,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遇到刺客,眾弟子護著喬木且戰且退,浴血長街,恰好碰上日月盟的人也來給黃會主拜年,及時加入戰團,在折損幾名好手後,這才驚退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