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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戰馬一躍,陡然拔高了兩尺有餘,刺向楊帆的四口長刀登時落空了兩刀。楊帆馭馬疾進,單刀一掄,化作一道匹練,盪開兩口長刀,緊跟著化掄為劈,馬疾進,殺出四人合圍的同時,刀鋒自一名騎士腰間斬過,將那人斜著劈成兩半,上半截身子跌落塵埃,下半截身子還牢牢固定在馬腹上,隨著驚馬落荒而去。
天愛奴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她與楊帆是馬尾銜馬頭,緊隨而至,一見這般情形,雙手齊揚,兩手各自飛出一口飛刀,正好射中兩個一刀落空的騎士的太陽穴,隨即掣劍在手,翹臀抬離馬鞍,玉臂一探,劍鋒倏然刺進第四名騎士的咽喉。
這四名騎士若是正面交戰,不會敗的這麼快,可他們錯估了楊帆,也錯估了阿奴。阿奴沖勢如此之快,一旦楊帆突然勒馬,兩人就得硬生生撞在一起,可她偏偏就是寸步不離,被她搶得了這個轉瞬即逝的絕佳機會。
阿奴此刻,比楊帆還想拼命!
這麼多年來,她只為一個人敞開了封閉多年的心扉,她與楊帆慢慢積累的好感只是基礎,真正擊碎她心中堅冰的是她與楊帆生死與共的經歷,這道堤防一破,她壓抑多年的情感便奔涌而出,再也無法阻擋。
她知道楊帆也深愛著她,但是這份感情雖然熾烈,終究沒有小蠻與楊帆自幼同甘共苦相濡於沫又加上十餘年的思念牽掛來得深沉,在她心中一直覺得楊帆對於所愛多多少少總有些分別,他最疼的肯定是小蠻。
小蠻現在不但被擄走,而且她還懷著身孕,這讓阿奴有一種沉重的心理壓力,她擔心小蠻或孩子有個好歹。雖然楊帆說過此事與她無關,可她總是不能摘清自己,總覺得這其中有她的一份原因,如果不能將小蠻安全救出,她就沒有勇氣繼續和楊帆在一起。
因為如此,阿奴現在比楊帆還要拼命。
兩人一個照面便殺死四名騎士,還有三個,加上一個趕車的車夫,說不定車廂里也藏著一個橫刀待命的大漢。
楊帆一衝,先斷馬車,他閃過一名騎士,一刀斬斷一側車轅,車子不能駛動了,這時阿奴業已衝到,兩人並肩,舉刀再戰……
一場慘烈的廝殺,楊帆昨夜被劃傷的腹部傷口早就開始破裂流血,渾戰之中,肩頭又挨了一刀,好在他卸力及時,否則一條手臂都要被斬下來。
當剩下的幾個敵人相繼被斬殺之後,楊帆身上有敵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簡直成了一個血人,可他渾若未覺,只是望著那被劈開的車廂,絕望地大呼:「也沒有!這裡也沒有!」
車廂中也只藏了一條大漢,此時他的屍體正掛在殘破的車轅上,鮮血汩汩!
阿奴急忙躍到地上,撕下一條衣襟匆匆為他裹傷。阿奴的眼中噙著淚水,她也絕望了,姜公子兵分四路,追哪一路都是賭,現在沒有賭中,還來得及追趕剩下的兩輛車麼?
「我們……繼續追!」
楊帆反手抓住阿奴的手,眼中有一抹飄忽不定的恐懼,他現在只能繼續追,不管心中是否已經絕望,只要還有事做,他才不會崩潰。阿奴沒有說話,只是咬著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是被姜公子養大的,雖然曾被公子逼著跳崖自盡,可是她心中對公子始終還是有些畏懼和歉疚,直到此刻,她才同過去的自己決絕地告別,姜公子在她心底最後的一點陰影也消失了,從此以後,她將只為自己而活,只為自己的親人而活。
如果小蠻有個好歹,她會毫不猶豫地陪著楊帆走遍天下追殺公子,毫不猶豫地向公子揮起她手中的刀!
……
公孫蘭芷站在大楓樹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盧家。
紅色的楓葉就是她最好的掩飾,一身紅衣的公孫蘭芷立身其間,起到了完美的隱藏效果。
其實她現在根本不用這麼專心致志,幾位世家閥主和那些以飲宴為名試圖軟禁姜公子的世家子弟還在盧家呢,即便盧公子真的來了一招明修棧道,現在也絕不可能出現。如果盧家有什麼秘室之類的,他也只能等這些人走後才會出來,可公孫蘭芷的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
萬一……盧家的秘道通向外面呢?
雖然,盧賓府邸極大,主人宅第在後進院落的中心位置,盧家事先不會想到會有這麼狼狽的一天,不可能挖出一條長長的地道,一直通到府外,可是哪怕只有萬一的萬一,公孫蘭芷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大意而忽略。
她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另一棵樹上,有一個蒙面人也在盯著她。
那是她的母親,裴大娘。
裴大娘憚於丈夫的憤怒,不得已跟了下來,當公孫蘭芷另有使命,返回盧家附近監視時,她自然也毫不猶豫地留了下來,她不想自己的女兒有半點閃失。
在她心中,自己的親人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她的娘家。這一點,她和楊帆相同,但楊帆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只要他有那個能力,他就願意為天下人做些事情,而裴大娘做事的標準,則只有一個:是否符合她的利益、是否符合她家族的利益?為此,可以犧牲別人的利益。
正如以她家大業大,根本不在乎家裡多一個小僮小廝吃飯,當年卻冷酷地拒絕了楊帆,迫使小蠻和阿兄就此分離。她……不是一個做善事的!準確地說,她才是一個合格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