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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身形一定,被楊帆攔在身前,這時眾人才看清他的模樣,這刺客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勁服,雖然用面巾蒙住口鼻,頭上也有青帕包頭,但是看她身段玲瓏窈窕,卻分明就是一個女人了!
女刺客甩脫穿在劍上的矮几,一震手腕,抖出三朵眩目的劍花,只聽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剎那之間也不知道她刺出了多少劍,楊帆雙手握著那矮几的兩條腿,或翻或橫、或舉或沉,仿佛持著一面大盾,將她片刻間刺出的無數劍盡皆擋住。
這時,薛懷義手下那些潑皮徒弟和武三思的侍衛隨從們才反應過來,紛紛驚叫著抄起一切可做武器的東西圍上來,那女刺客見勢不妙,立即抽身逃走,她的身法極快,武功也高明,那些護衛與和尚雖然人多勢眾,倉促之間卻未能行成合圍,被她順利逸去。
楊帆追趕不及,又恐另有刺客,只是退到武三思身前,一邊小心戒備,一邊回首道:「王爺可無恙?」
方才那一切,說來繁複,其實只是剎那間事,武三思從險被刺殺到刺客離開,竟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直到此時,他才驚跳起來,想到方才那一劍之威,一顆心怦怦亂跳,額頭的冷汗也止不住地淌下來。
薛懷義一見刺客走了,便從武三思背後搶出來,關切道:「王爺怎麼樣,沒有傷到你吧?」
不等武三思回答,他便一扭身,挺起胸膛,大聲道:「大膽狂徒,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殺洒家和梁王!若非洒家身手敏捷,武藝高強,可不就中了她的毒手!」
方才薛和尚把武三思當肉盾,武三思心中自是氣憤難平。若是平時,他是不敢給薛懷義臉色看的,不過這時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回來,心神激盪尚未平復,卻是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恨恨地推開薛懷義,感激地看了楊帆一眼,怒道:「這人好大膽,竟敢行刺本王!」
薛懷義一驚一咋地道:「洒家於世無爭,當是受了王爺的牽累。王爺啊,你可是在外面得罪過什麼人?嗯,聽刺客口音,再觀其身形,應該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王爺莫不是在外面惹下了什麼風流孽債?」
武三思大怒,心道:「我堂堂王爺,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還需要做那些無品下流的事麼?」他哼了一聲,沒理這個渾人,楊帆緩緩地道:「方才下官與那刺客交手時,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薛懷義道:「她是女子,身上當然有香氣。」
楊帆道:「不!那是檀香!」
武三思眼神一動,知道他話裡有話,連忙問道:「楊郎中言下之意是……」
楊帆道:「這人既然喬裝蒙面,必然是不想被人認出她的身份相貌。而那一身勁裝,平時也不會穿在身上。所以,此人身上有淡淡檀香,必是因為她常在充滿檀香味道的地方,才會在她換穿勁衣的情況下依舊散發出來。」
武三思目芒一厲,說道:「你是說,這女子是個出家人?」
楊帆道:「或者是個在寺廟道觀里修行的居士。」
薛懷義把胸膛一挺,粗聲大氣地道:「洒家早就說過,這天底下的道士都不是好人!」
武三思道:「那人蒙了頭面,根本看不見她有沒有頭髮,也未必就不是尼姑!」
薛懷義道:「不管她是尼是道,一定要抓住她!」
武三思沒理他,只是瞪了一眼那些沒用的侍衛,喝道:「可派人去知會洛陽府了麼?」
薛懷義一指楊帆道:「洒家這徒兒不就是專門抓賊的官兒麼,徒兒,你一定要幫師傅揪出這個刺客來!」
楊帆連忙躬身道:「此事雖是洛陽府職責,但……既然涉及師傅和王爺,楊帆義不容辭!」
這番唱和已畢,師徒二人眼中不約而同地掠過一抹詭秘的笑意。
第0439章 庵里尋她千百度
很快,洛陽府的人就來了。不只洛陽尉唐縱來了,就連洛陽尹黃志傑都來了。
以前,長安是都城,洛陽是陪都。天下府鎮,以這兩處地方官員最尊,長安那邊叫京兆尹,洛陽這邊叫洛陽令。武則天登基以後,定都於洛陽,立長安為陪都。照理說,應該顛倒過來,長安稱長安令,洛陽稱京兆尹。
可是不知道百姓們是習慣問題,還是骨子裡始終不認可這個大周朝,所以儘管在官方文書上已經做了改變,百姓們口頭稱呼中依舊稱長安為京兆尹,洛陽令則提了半格,稱其為洛陽尹,就連許多官員在口頭習慣上都順從了大眾認可的這種稱呼。
黃府尹和唐少府趕到「金釵醉」時臉都白了,梁王和懷義大師遇刺,這案子非同小可啊。武則天也遇刺過,雖然當時嚴密封鎖了消息,洛陽府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了一些,那時候他們並不太擔心,因為那不是他們的職責。
皇宮大內,是由禁軍負責安全的,一旦出了事,他們頂多跟著四處查緝案件,這責任卻算不到他們頭上,而梁王和懷義大師在「金釵醉」遇刺,這可是他洛陽府無法推卸的責任。
「你們洛陽府是怎麼治理地方的?這裡是天子腳下,大周都城,連本王和懷義大師都能遇刺,嗯?你黃志傑是不是不想幹了!給本王往吏部送一道行本,今年考功,給他黃志傑記上一大過!還有你,你這個洛陽尉是直接管理洛陽全府治安的,治安不靖,就是你……」
薛懷義把慷慨激昂的武三思撥拉到一邊,對不住地點頭哈腰的黃志傑道:「洒家的徒兒與那刺客對敵時,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