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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敬亭只得忍氣吞聲地道:「老朽願意請長安各方士紳名流、勛戚權貴出來做個見證,以正張奉宸和上官待制之名。」
張昌宗仰天打個哈哈,道:「成,張某可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不過湖心島可招待不下你們這麼多人,一個不巧再弄出一場火災來,張某人可沒錢賠給柳府令。這麼著吧,你們杜家不是在安邑坊有幢大宅子麼,就選那兒!」
杜敬亭心中一驚,那幢宅子已經借給武駙馬了,前幾日宴上還說過此事,當時張昌宗也在,他清楚啊,為何要指定在那裡擺酒謝罪?稍一轉念,杜敬亭便明白過來,敢情這張奉宸宗早就被他得罪了,如今是借題發揮,二罪並罰。
二張和武李之間已經形同水火,他杜家竭力巴結武氏,這不是擺明要跟張昌宗作對麼?一時間,杜敬亭心中又悔又恨。
其實他的選擇並沒錯,眼光長遠的人都看得出,別看二張如今威風不可一世,但來日之天下,只能由武氏或李氏來做主。他巴結武崇訓,就等於是上了武家的船、又拴著李家的船,可謂一招妙棋。
只是,他的算計雖然不錯,卻漏算了一點:來日必將敗落的二張,如今威風還在武李兩家之上,他站隊太早了,不是他的選擇不對,而是時機沒有把握好,他不該這麼早就擺明立場。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杜敬亭一定不會過早做出如此明確的選擇,可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如果他按照張昌宗的吩咐去做,就要把武駙馬夫婦掃地出門,這樣做勢必得罪武駙馬。如果不這麼做,武駙馬才是那幛宅子現在的主人,他在那裡設宴謝罪算是什麼事兒,還是要得罪武駙馬,杜敬亭愁腸百結,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昌宗卻不給他多作選擇的餘地,他站起身,傲然走到杜文天身邊,突然飛起一腳,把杜文天踢翻在地,冷冷地道:「張某的耐性可不是那麼好,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若不能擺酒設宴為張某正名,我會叫你明白什麼叫禍由口出!」
張昌宗一甩大袖,揚長而去。
杜文天爬起來,戰戰兢兢地叫道:「父親!」
杜敬亭怒從心頭起,抬腿就要把他踢開,嚇得杜文天瑟縮了一下,杜敬亭欲哭無淚,只能仰天長嘆一聲,黯然走下樓去。
……
婉兒輕輕拉開衣襟,露出嬌彈彈一隻雪乳,本來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躺在她懷裡的小丫頭嗅到了奶香,突然把細細的脖子向力向前一探,準確地吮住了她嬌紅的奶頭兒,用力吸吮起來。
婉兒看著女兒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格格一笑,撫了撫她的小臉蛋,柔聲道:「這個小傢伙,真饞。」
楊黛兒吮的很用力,她大口大口地吞咽著甘美的乳汁,根本無暇理會娘親的逗弄。楊帆也停止了說話,微笑著看著女兒。
婉兒把手臂抬高了一些,讓女兒吃的更方便,抬頭對楊帆道:「我估摸那番謠言還真就是他傳出去的。張昌宗那性子不會輕饒了他。如今正好抓住此事叫他說個明白。他呀,是被安樂利用了,可安樂這時未必會保他。」
楊帆輕輕嘆了口氣,婉兒凝眸道:「怎麼?」
楊帆沉默片刻,道:「安樂利用了他不假,可他也利用了安樂。這個蠢才雖無心機也無勇氣,卻有自以為是的狂妄。其實,安樂真正想對付的人是我,是杜文天把火燒到張昌宗身上去的。」
婉兒詫異地揚起眉毛,楊帆不等她問,便把那天安樂帶人登島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又補充道:「安樂是想利用他來對付我,他對張昌宗懷恨在心,也想利用安樂對付張昌宗,所以才篡改了安樂交代給他的話。如果不是這樣,張昌宗今日就不會強出頭,那麼在新昌酒樓大擺威風的人就只能換成你了,為夫可沒有能力讓樊川杜家的人對我服服貼貼。」
婉兒怒道:「郎君對安樂一家何止是救命之恩,安樂一家能有今日富貴,也全賴郎君捨生忘死為之籌謀,安樂竟然睚眥必報,如此對待郎君!」
楊帆笑了笑道:「美麗的蘑菇,通常都是有毒的。顏色越艷麗的蛇,毒性就越大。安樂有美麗出眾的儀表,但她的心卻不像她的外貌一樣美麗,蛇蠍心腸,莫過如是。」
婉兒皺了皺眉道:「不過,她的身份特別,郎君提妨著她就是,卻不宜針對她有所舉動。」
楊帆道:「她要對付我的話,我還可以容忍,但她試圖傷害我的親人,我就不能打不還手了。她,還有那個杜文天,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自己不知死活。」
婉兒擔心地道:「郎君打算怎麼做?」
楊帆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按了按女兒粉嘟嘟的小臉蛋,微笑道:「小寶貝兒還沒吃飽麼,也不陪爹爹聊聊天,真是不乖!」
楊黛兒打了個奶嗝兒,小腦袋撥愣了一下,不耐煩地甩開父親的手指,一頭又撲到母親的乳房上。
楊帆和婉兒都笑了,婉兒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說就算了,不過你要格外小心,你可不是只有你自己,你還有我,還有孩子,還有這個家,不管你做什麼,先要考慮你自己的安全,不能意氣用事。」
楊帆微笑道:「我明白,你放心,我要反擊,也不一定就得自己沖在前面。」
一大早,工部員外郎蕭之辰就帶著幾個吏員出現在安樂公主府的建築工地上。相王五子的宅邸還沒動工呢,可安樂公主府這邊已然大興土木,乾的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