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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也好,讓兄長自立,不正是她的目的麼?倒不可打擊了兄長的信心。想到這裡,寧珂便輕輕點頭,道:「兄長只要考慮周詳了便好。」
獨孤宇沉默片刻,又道:「阿兄此番去見楊帆,要不要告訴他你在洛陽,讓他來看看你?」
「不要!」寧珂大為緊張,立即拒絕:「相見莫如不見,阿兄不要多事!咳咳咳……」因為急促了些,寧珂一語說罷,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獨孤宇黯然道:「阿妹,其實你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嗎?你這般委屈自己,何苦?既然喜歡了他,難道還怕他知道?」
「我喜歡他麼?」
寧珂的神情稍稍迷惘了一陣,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也許吧,也許我是喜歡了他,也許我喜歡的只是我心裡的一個影子。似真似幻的影子才是最美的,真的靠近了去,反而沒有了那種感覺。我現在這樣子很好,我喜歡是我的事,何必定要讓他知道?」
獨孤宇搖搖頭道:「你的心思為兄實在不懂,真的不要阿兄提起你麼?」
寧珂答得也非常認真:「不要!真的不要!」
獨孤宇離開了,在角落裡整理花盆的船娘洗淨了手輕輕走過來,替她掖了掖被角,微蹙眉頭,不解地道:「姑娘何妨與他一見?」
寧珂安詳地一笑,眸子熠熠地放出光彩:「一見何如不見?」她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低聲道:「我已很久不曾梳妝了,你連鏡子都不敢讓我照,現在的我,瘦得就像一片羽毛,自家瞧著都難受,何必讓人家陪著難受?」
大抵,這是一種人生應只如初見的覺悟,卻不是每一個女兒家都能夠夠體會到的,那是怎樣的心酸?
「姑娘……」船娘有種想哭的感覺,趕緊扭過頭去。
寧珂痴痴地道:「叫他記得曲池江畔芙蓉橋頭的寧珂便好。他偶爾……也會想起我的,你說是不是?」
船娘沒有回頭,只是用力地「嗯」了一聲。她本想說「姑娘這般慧黠伶俐、美麗脫俗,天下間的男人但凡見過的,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是熱淚滾滾打濕了胸襟,她只怕一開口就會發出哽咽的聲音。
「呵呵……那就行了。」珂淡淡而溫柔地道:「只要他能偶爾記起我,記起曾經有個名叫寧珂的姑娘,我就知足了,很知足!」
……
楊帆回到家裡沒多久,獨孤宇便來了,正是按照約定的時間。楊帆沒想到來人竟是獨孤家主本人,頗為有些意外。等獨孤宇說明來意,楊帆才曉得他也惦記上了「千騎」的位置。
「獨孤世家的人,在武李兩姓之中,肯定是心向李氏的,只要彼此的大目標是相同的,既便不能把他完全變成自己人,也好過陸毛峰這樣有二張背景的人,此人的資歷身份倒也做得起這個郎將。」
想到這裡,受到各方勢力覬覦,急於「寧濫勿缺」的楊帆便果斷答應道:「好!這件事,我會儘快辦理!」
得到了楊帆的允諾,獨孤宇大為歡喜,向楊帆拱手謝道:「二郎關照之恩,獨孤銘記在心。」
楊帆笑道:「你我之間,何必這般客氣,說這種話就有些見外了。對了,聖上組建千騎的旨意下了才沒有多久,你在長安,沒道理知道的這麼快,該不會是特意為此跑來洛陽的吧?」
「呃……在下確是另有要事!」
獨孤宇怎好說小妹去年自長安到洛陽來,一到洛陽便病情趨重,從此一病不起,他也是因為牽掛小妹才從長安搬來洛陽。對於要不要告訴楊帆,獨孤宇也很是躊躇,楊帆見他神色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忍不住問道:「獨孤兄還有事情?」
「啊!沒有,沒有……」獨孤宇打了個哈哈,掩飾道:「只是忽然記起有位長輩壽誕之期似乎就在這幾日,我既到了洛陽,總要親自前去祝壽才好。正想著應該派人去確認一下這位老人家的壽誕之期,所以一時失神。」
楊帆看出他言不由衷,想必是別有所思隨意遮掩,卻也不好追問他人的私事,便微笑道:「原來如此,獨孤兄遠道而來,楊某本想與獨孤兄小酌幾杯,敘一敘離別之情。既然有長輩壽誕在即,倒是不好耽擱你了。」
兩人又攀談一番,獨孤宇便起身告辭,楊帆挽臂相送,一直把他送到大門之外,這才貌似很不經意地問道:「某在長安時,記得寧珂姑娘常受病痛折磨,始終難以痊癒,不知如今身子可見大好了麼?」
楊帆其實方才就想問起這件事,那位寧珂姑娘溫柔若水,純真無暇,又兼智計無雙,給他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可是如此天之驕女,偏生身染痼疾,不免令人扼腕嘆惜。只是,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探問人家情況,還是向她兄長詢問,未免有些冒昧,是以直到門外,楊帆才按捺不住故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獨孤宇神情一黯,道:「承蒙動問,舍妹那身子,是胎裡帶的毛病,只能調養,無法治癒的。自從去年冬天至今,舍妹的狀況愈發地差了,雖不斷延請名醫診治,也只能勉強維持而已。」
楊帆聽了也不覺黯然起來,寧珂姑娘出身世家、身份高貴,姿容秀美、才華橫溢,如果再有一個健康的身子,那就沒有任何遺憾了,可是上蒼終究容不得如此完美無暇的人存在於世。
楊帆黯然一嘆,道:「可惜楊某羈縻俗務,不得自由。長安又過於遙遠,否則當去探望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