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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值上元燈會,定鼎街頭熱鬧非凡,夥伴們嘰嘰喳喳,議論的是哪盞花燈更漂亮,哪個剛走過去的姑娘肩上的披帔很華麗,哪兒正在演奏的音樂很動聽,而小蠻注意的卻是天上的雪。
天空中正在下雪,雪花不大,輕輕裊裊的,那種淡遠的意境,與一盞盞燈籠散發出來的紅色的光相映和,特別的讓人著迷。
飛舞的雪花、迷離的燈光、喧鬧的人群,拔河的號子、歌舞的音樂,爆竹的噼啪,構成了一副有聲有影、有靜有動的優美畫面,漫步在這副畫面之中,謝小蠻的心境就像夜空中那輪玉盤一樣的明月般孤寂。
在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或者追求美麗的衣服首飾、或者憧憬自己將嫁的郎君,一些小小的喜悅,就能充滿她們小小的心靈。問題是,小蠻的心靈早已被一個人填滿了,那一個人的生死與命運已成了她唯一的牽掛。
妞妞所受到的教育與楊帆截然不同,楊帆在那個年逾百歲的老人開導下,從來沒有讓童年的磨難在他心裡留下什麼陰影,他積極、樂觀,憧憬美好的未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也沒有忘記追求快樂的人生。
而小蠻在謝大娘的教導下,從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專注和專一。一旦決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完成它,要心無旁騖。所以她的思想和楊帆截然不同,她已習慣了用這樣的定性思維去做事。
所以,她很少會感到快活,除非找到她的阿兄,了結這段心愿,否則,恐怕她一生一世都會背負著這個責任,而沒有餘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瑩姐,你看那隻鯉魚燈,咦?」
蘭益清信手指去,手指卻突然停在空中,她仔細看了看,訝然道:「瑩姐,你瞧,你快瞧,那個傢伙是不是那個光頭小和尚?」
蘭益清口中的光頭小和尚,指的就是楊帆。楊帆在宮中幾次蹴鞠,雖然以整隊實力來說不如大內隊,但是他個人的高超球技卻折服了宮裡的這些姑娘。最近楊帆勤練擊鞠,沒有去宮裡,這些姑娘們踢球時常會想到他,議論他。
光頭小和尚,就是他們給楊帆起的綽號。
蘭益清掐著小蠻腰,氣憤地說道:「還是白馬寺首座呢,果然是個不守清規的賊和尚!你看,他換了俗家衣裳,鬼鬼祟祟的,還跟一位姑娘在一起呢!」
「哎呀,真的呢!」
其他幾位姑娘順著蘭益清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真的是他,確實是他!」
「嗬!我咋覺得他戴上帽子不如光頭漂亮呢?」
「你個花痴!看什麼呢,這種不守清規的臭和尚。」
「噯,你還別說,他旁邊那位姑娘挺俊俏的呢。」
姑娘們七嘴八舌,好奇看熱鬧的心思占了七八成,別看她們一口一個臭和尚,其實對楊帆並不反感,楊帆可是修文坊里下至八歲,上至八十,老中青幼四代婦女公認的婦女之友,那魅力可不是蓋的。
對於這個和尚身邊領著個大姑娘的行為,姑娘們沒太往心裡去,誰有閒心義憤填膺地裝衛道士,只要人家你情我願,干卿何事。謝小蠻忽見夥伴們聚在一塊兒嘰嘰喳喳,又不像是看見了什麼標新立異的花燈,不由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高瑩道:「小蠻,你瞧,那個人是不是光頭小和尚?」
謝小蠻抬頭一看,不由微露訝色。
這時,蘭益清已經把小胸脯一挺,驕傲地迎了上去。
「站住!」
蘭益清把俏巧的尖下巴微微一揚,瞄一眼江旭寧,仿佛「捉姦在床」般得意洋洋:「哼哼!弘十七大師,你這是往哪裡去呀?」
馬橋把大光頭一晃,從楊帆身子後面繞了出來,驚喜地道:「哎呀!蘭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蘭益清怔了怔,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大光頭,納悶地問:「你是誰?你認識本姑娘嗎?」
第0126章 雌兒當雌伏
馬橋受傷地道:「我啊!蘭姑娘不認識我了麼?當初我還送了你一個球,被我的兄弟們一頓好打!」
也難怪蘭姑娘沒認出他來,馬橋就只參加過一次蹴鞠,從此以後就連搖旗吶喊站場邊的資格都沒有了,蘭益清對他哪有什麼印象。所以方才他雖走在楊帆身邊,眾姑娘也自動把他當成了路人甲。
他這一說,蘭益清倒真想起了他,頓時便有些泄氣,她還以為抓到了光頭小和尚的什麼把柄,既然這頭禿驢也在,恐怕光頭小和尚與那位姑娘就不一定是情侶關係了。
江旭寧見這位俊俏的小姑娘攔住了他們去路,忍不住好奇地向楊帆問道:「小帆,這位姑娘是誰啊?」
楊帆道:「這位蘭姑娘,是那裡邊的人。」他挑起大指,往宮城方向指了指,又對江旭寧笑道:「蘭姑娘球踢得極好呢,小弟與她蹴鞠,險些就落了下風。」
事實上,蘭益清球踢的雖好,卻遠不及楊帆,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不在,她與高瑩就充當了前鋒的角色,於是從她手裡被楊帆斷掉的球實在是數不勝數。
聽了楊帆的話,小丫頭以為他在調侃自己,臉蛋兒不由一紅,哼道:「你不用假惺惺啦!本姑娘固然是技不如人,可你們想贏,門兒都沒有。明天蹴鞠大賽,我們一定贏!」
楊帆笑道:「話不可說滿,萬一我們贏了呢?」
蘭益清登時來了興致,摩拳擦掌地道:「怎麼,你還想來點彩頭?成啊,你說,賭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