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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上一次來時倒未注意兩側的屏風式雅間都已經換了障子門兒。那天是武氏家族召開家宴,大廳中的席位布置與今天也有所不同,今天酒店裡的散席依舊是圍繞著圓形舞台擺放,兩側的雅間則處於觀賞舞台的最佳位置。
雅間的障子門一關上,就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可以聊些私密的話題,打開來就可以欣賞台上的歌舞。
方才發生於門口的那場風波吸引了很多酒客的目光,為了儘快把大家吸引回來,掌柜的一氣兒派了六個體態妖嬈的胡姬,在台上跳起了性感動人的舞蹈。
楊帆就在這種節奏明快的龜茲舞樂聲中走到了蘭芝房,雅間門口一左一右依舊站立著兩個體態魁梧身材雄壯的女相撲手,見到楊帆走來,兩個滿臉橫肉的婦人努力向他擠出一個友好親切的笑容,為他拉開了障子門兒。
此時「金釵醉」的酒客已經盡皆知道楊帆的身份,對於他在此會唔何人,都有些好奇心,趁著那障子門兒拉開,大家都往裡邊看去,就見一位美人兒,側臥於低矮的案幾之後,一手托腮,正笑望著楊帆。
障子門兒又關上了,只是剎那的一瞥,麗色容光便撲面而來,人人都覺那女子極美,風韻氣質也是極佳,那屈起的一條修長大腿更是美到極致,可是要說她眉眼五官、身材體態到底哪兒最美,長成什麼模樣,一時卻半點都想不起來了,留在他們腦海中的唯一感覺,便是「極美!」
有的酒客迷迷瞪瞪端起酒杯,一大杯酒全灌下去,猶自回味著那美人兒極曼妙的身姿體態、不可方物的姿色容光,只覺齒頰留香,回味無窮,至此方知,秀色當真可餐!
然而,儘管他們從未見過太平公主,但是每一個人都馬上猜到了,在那雅間裡的女人,就是洛陽之花,公主中的公主,尊貴的太平!因為即便她是慵懶地斜臥在榻上,那種高貴、凜然不可侵犯的神聖美感,也深深映入了每個人的腦海。
楊帆身在房中,自然看得比其他人都更清楚。他有點好奇,不知為何太平公主近來喜穿素色衣衫,在他腦海中記憶最深的,始終是洛水河畔,太平公主一襲紅裙,仿佛一尾躍上岸來的美人魚般的嬌美身姿。
不過他也不能不承認,太平公主即便是身著素色衫子也是極美的,她的這種美同上官婉兒那種素雅恬靜如一朵白蓮般的優雅、眉眼五官書香之氣盎然的優美截然不同,即便是身著素衫,太平也像一叢火焰般炫人雙目。
她雖穿著素雅的衫子,但是同上官婉兒那種寬袍大袖、優雅飄逸的知性美卻截然不同,她的素色衫子是做成了胡服的式樣,非常緊緻貼身,半袖翻領,蠻靴短裾,月牙白的系帶,珍珠白的尖翹緞靴……
如果說婉兒一襲白衫時,仿佛高懸於空中的一輪明月,叫人沉醉於她的皎潔與優美,那麼太平公主……
楊帆一時想不出該用何等詞彙來形容她了,大概……她就像一盤切得薄如蟬翼、白如初雪的鮮美魚膾,叫人見了就想整盤兒端過來,把她那傲人的妖嬈胴體整個人吞下肚去一飽口腹之慾。
今天,她穿的竟是一身女裝,楊帆還很少看到她穿著女裝外出。
「你來遲了一些!」
太平公主向他嫣然含笑,輕輕一拍自己身旁的坐榻,柔聲道:「過來坐!」
楊帆神色平靜,很從容地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太平公主本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對自己充滿戒備和警惕,是絕對不會坐到自己身邊來的,見他如此動作,眸中反而露出一絲訝色。
那絲訝異被楊帆收入眼底,楊帆不禁暗暗一笑,自從上次於公主府「狼狽而逃」後,他也曾反思過自己每每被太平公主作弄的緣由:
其實他在太平公主面前常常落了下風,關鍵倒不是太平公主是否猜出了他會有什麼表現,而是因為面對著於他既有恩又有怨的太平公主,面對她熱情大膽的挑逗,楊帆的心態很容易亂,心亂了,自然就會被太平公主輕易左右他的喜怒。
所以,楊帆已經想到了對付她的最有效的辦法:反客為主!反守為攻!
楊帆板起臉道:「我本來不會遲到的,可是不巧的很,剛才在門口,恰巧遇到一位故人,耽擱了一陣兒!」
太平公主微微皺起眉頭,道:「故人,你有什麼故人?」
楊帆道:「當然就是那位前兩天還在長街上追殺我的武駙馬了。」
「哦?」
太平公主「霍」地一下坐了起來,神態微微有些緊張,可是看到楊帆衣衫整齊,身上無傷,她緊張的神色便一掃而空,又微笑起來,說道:「他人呢?沒敢把你怎麼樣吧?」
楊帆本想嚇她一嚇的,結果太平公主的表現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楊帆不禁有些奇怪,問道:「你對他使了什麼手段?我看得出,他對我恨意極深,可是……他居然就這麼忍了……」
太平公主向他扮個鬼臉,得意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不過……天機不可泄露呀,嘻嘻……」
她這一說「山人」,楊帆馬上想起了她那「兩條魚」的暗喻,便問道:「你派人去我府上說,有一條魚兒上了鉤!魚上了鉤,那也就可以脫鉤,是麼?我想請教一下,這魚該如何脫鉤呢?」
太平公主微微眯起那雙嫵媚的眼睛,妖妖嬈嬈地道:「你認為……我會輕易地告訴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