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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今日的宴會有些古怪,我應該把那柄鐸鞘帶來的!」
楊帆揚起眸子,看向那四個相撲手身後,後面慢慢又走來八個人,八個人的身體都遠不及這四個相撲手壯碩,但是矯健與靈敏尤有過之,八個人迫近,就像八隻躡足而行的蒼狼,最要緊的是,他們都穿著寬大的袍服,袍服下鼓鼓囊囊的,不知揣了什麼武器。
楊帆苦笑:「雖然知道今日之宴透著古怪,卻只猜到這獨孤宇的目的不只是結交朋友那麼簡單,誰會想到這是一場鴻門宴呢?」
楊帆扭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在獨孤宇身後二十餘步外,也有十多個人跟著。
他被包圍了,圍在大雁塔下,芙蓉橋頭。
楊帆盯了獨孤宇一眼,跟在獨孤宇身後的人距他還有二十多步的距離,楊帆在想如果飛身迎上去,能不能搶在那些人赴援之前來個「擒賊先擒王」,但他還沒有動作,就發現獨孤宇未必就是那個「賊王」!
獨孤宇本來是邁著極快的步子迎過來的,當楊帆身後突兀地出現四個壯漢的時候,獨孤宇腳下的步子就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愕然。當又有八個人從林中閃出來,明顯是迫近楊帆的時候,他停住腳步,扭頭向身後望了一眼,再回頭時,一臉茫然。
如果這個局是他布下的,他當然沒有必要這個時候還來作戲,楊帆心中登時一動:「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想對付我?」
獨孤宇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用跑的沖向楊帆,荷葉叢中有幾隻水鳥,甚至還有幾隻野鴨,那小舟和舟上的少女在荷葉叢中待了那麼久,都沒有驚動這些水鳥,獨孤宇嗵嗵嗵的腳步聲卻把它們嚇跑了。
水鳥展翅,鳴叫著遠去。
楊帆不禁嘆了口氣:這個獨孤宇根本就不會武功,他寧願獨孤宇抱頭鼠竄,也不願意他跑上來逞英雄。他被這些人圍著,雖然處境不是很妙,可是如果再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朋友,他想走就更難了。
獨孤宇快步跑過來,他雖不會武,卻是個健壯的青年,這幾步路不至於讓他氣喘吁吁,但他的呼吸依舊急促,那是因為緊張和憤怒:「二郎,這是怎麼回事?」
楊帆攤了攤手:「我只帶了一張肚皮過來喝酒吃飯而已,我在長安沒有仇家。會不會是沖你來的?」
獨孤宇答的更妙:「在長安,誰敢向我尋仇?」
說完,獨孤宇就把胸一挺,沉著臉迎了上去:「長安獨孤世家在此宴請貴賓,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東西是什麼人,叫你們的主子過來見我!今日之事,你們若是不給我獨孤宇一個交代,那我就要給你們一個交代了!」
獨孤宇這句話說的很有底氣,也很有霸氣,可惜他這句話說完,那些人就像耳朵聾了,他們的確有反應,他們的舉動就是,四個相撲高手像螃蟹似的張開「一對大螯」,橫著邁動腳步,肩膀微微塌下,作勢欲撲。
四個人一橫,便已把橋頭堵得滴水不漏,後邊那八個身形矯健身著寬袍的人,也從衣下取出了武器,楊帆和獨孤宇看到他們手中的武器,臉色都有點白:他們手裡舉著的是弩,軍弩!
鐵箭已上弦,手指已扣在懸刀上,可射三百步、洞穿七層札的臂張弩,飛鳥疾掠,也休想避過!
第0575章 橋上殺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東風就在盧公子的那柄小扇之間。
盧公子搖著小扇,興沖沖地從芙蓉園裡走了出來。
盧公子今日是到芙蓉園裡試那幾名崑崙奴水性的,他萬萬沒有想到楊帆也來了芙蓉園,而且他的手下恰恰選在芙蓉園下手。
這個地方在這個季節遊人稀少,動手的過程如果偶有一兩個遊人看到,一併解決了就是,後患也不嚴重,可不正是最佳的行兇地點麼?
但是盧公子的手下是知道公子在此的,所以那兩個牽馬人尾隨著楊帆,發現他沿曲江一路過來,所往地點正是芙蓉園的時候,其中一人趕緊騎馬從林外繞了過來,匆匆向盧公子請示,是否需要換個時間,以免影響了公子的興致。
盧公子雖然沒有興趣專門跑去看他的手下如何處死一個與他大兄為敵的朝廷官員,但是既然雙方陰差陽錯地湊到了一起,他也不介意看看。所以,這件事並沒有掃了他的興致,他的興致還很高。
盧公子眉飛色舞,小扇也就搖得愈加瀟灑。扇以象牙為骨,白綾為底,以刺繡技法雙面製圖,含胸的一面是喜鵲登枝,外露的一面則是孔雀開屏,牡丹、梅花交織錯落,一隻孔雀彩屏大張,像極了盧公子得意洋洋的面孔。
「好大的口氣,你想給我一個什麼交代呀?」
盧公子聽到了獨孤宇說的話,馬上陰沉沉地接了一句。
獨孤宇一扭頭,兩個人四目一對,同時一怔,獨孤宇驚訝地道:「盧賓之?」
盧公子也愕然道:「獨孤宇?」
獨孤宇見是他認得的人,頓時鬆了口氣,對方這般陣仗都擺出來了,如果是不相識的人,他還真怕對方無所顧忌。獨孤宇大聲道:「二郎是獨孤的朋友,今日邀他曲池飲宴,盧兄擺出這般陣仗,是何用意?」
這時盧賓之也清醒過來,朝廷命官他敢殺,但殺就要殺得無跡可尋,就算不能把他弄成意外死亡,也得沒有把柄可抓才行,否則這場風波,憑他還承擔不起。如今他已經把人調來了,已經擺出必殺之陣,不管何人看到,都沒有就此收手的道理。此時收手,楊帆肯罷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