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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這件事要放在其次,能得到好處最好,得不到也沒什麼,最緊要的是確保南疆之事不出差錯,京里丟的不過是幾個官職,南疆那兒可意味著半壁江山,來日一旦風雲直下,那就是咱們翻本的本錢!」
「喏!」
說到本錢,楊帆忽然想到了姜公子,姜公子就是因為只慮勝、未慮敗,以致現在身陷困境,缺了一份翻本的本錢。從他不計後果地藉助什方道人、河內老尼等三個神棍的勢力斂財,就可以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是如何的窘迫,楊帆也是由此判斷出他還在洛陽的。
「長安那位幻術藝人的師傅,何時可到京師?」
「回宗主,咱們的人已經護送著那幾位幻術藝人從長安出發了,想必是因為風雪耽誤了行程,近日各地都是風雪瀰漫,那幾位老藝人年紀大了,不敢讓他們過於奔波,否則一到洛陽先患了大病就麻煩了。」
「知道了,此事不必催促他們,只要不出岔子就好。你下去吧!」
「喏!」
柳清淺悄然消失,楊帆吁了口氣,把頭枕到了池邊厚厚的毛巾上,溫熱的泉水把他健碩的身體包容其間,霧氣繚繞,很快便隱沒了他的容顏。
現在的局勢,就像眼前這霧氣,撲朔迷離。不過,就算迷霧重重,楊帆也知道門在哪裡,窗在哪裡,他若想走就能走出去。
不是因為他比身在局中的其他人更高明、更有智慧,而是因為他的手中掌握著一股龐大的力量,有著遠比別人更靈通的耳目。可他依舊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因為他的前任姜公子也曾擁有過這些力量,但他還是栽了,栽得很慘。他栽在狂妄自大、剛愎自用和不留退路上面,楊帆不想重蹈他的覆轍。
第0667章 錦衣夜行
大雪瀰漫,崇山峻岭都化成了一片皚皚白雪,靜靜地亘於天地之間。小鎮外深達三尺的河流完全冰封了,平時奔流不息的河水早就凍成了一條死蛇,寒風呼嘯著,即便在雪停之後,也會把雪沫子颳得紛飛如亂雪。
人蹤絕跡,鳥獸無影,小鎮裡的人大多都貓冬了,躲在封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裡不肯出來。倒是鎮東頭的那家小飯館依舊開張,巴望著偶爾會有南來北往的客人,可以在過大年之前再多賺點花銷。
還真有人來,小鎮外的路上,三個人牽著馬,深一腳淺一腳的正往前趕。此處雪太厚了,騎馬還不如步行來得快速,馬匹都包上了禦寒保暖的裹腿、裹肚,披上了氈毯,人也一樣,三個人都穿著羊毛襖,戴狗皮帽子,足蹬牛皮面的氈靴,一看就是跑長途的。
三個人走進空蕩蕩的鎮子,一路逡巡著,直到鎮東頭才長出了一口氣,這兒竟然有家飯館開張。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漢子走進小店,解開蒙在臉上的氈巾,露出一張眉梢眼角滿是風霜的面孔,臉頰瘦如刀削,一雙眼睛卻很有神。
店裡正有幾位客人在用餐,這漢子看都不看,直接搶到掌柜的面前,說道:「店家,給倒三碗熱水,撿五十個籠餅(包子)包起來!」
掌柜的瞧他穿著雖然普通,可是自有一種懾人的氣度,有種平時見了官家人的感覺,說起籠餅那比平時高出四倍的價錢來,便有些底氣不足,誰料那人聽了絲毫沒有發難的意思,只是點點頭道:「要快!」
掌柜的見他爽快,心情大好,忙道:「幾位客官還是進來坐吧,吃食還有一些,正熱著,先給你們端上來。這鬼天氣行人太少,可沒有太多食物備著,小老兒馬上叫後廚蒸上,也耽誤不了你們太多時間。」
那人眉宇間一直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焦灼之色,看來是有十分要緊的事,聽掌柜的這麼說,他也沒有辦法,回頭看看另外兩個人,已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只好苦笑一聲道:「那就有勞店家了。這馬……也請幫著餵一下,錢不是問題!」
說著,這人費力地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錠,「咚」地一聲拍在櫃檯上。這金銀雖非貨幣,卻可以拿去首飾店換成錢花,掌柜的見他出手這麼豪綽,不由大喜,連忙拿過金錠,使勁咬了一口,確認它是真貨,便眉開眼笑地沖後面吆喝。
不一會兒,他的兄弟、婆娘、兒子、侄子紛紛涌了出來,牽馬的牽馬、倒水的倒水,盛粥的盛粥,忙著伺候這幾位大主顧。
店裡那幾位客人顯然也是趕遠路的,不過他們似乎不是很著急,已經在店裡歇了很長時間,比起這三個剛進來的人臉色發青,手指僵硬的模樣,氣色就好多了。
那幾位客人有壯年有老者,其中一個肩寬背厚、極其強壯的漢子似乎是個領頭的,他正用很有趣的眼神盯著新進來的這三個人打量,這三個人身上都佩了刀,橫刀,刀柄的銅吞口上有一個很明顯的標記,那分明是官府中人的佩刀。
新來的這三個人看起來是真有急事,飯菜一端上來,也不管味道好賴,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三人連吃帶喝,每人還灌了兩大碗熱水,臉色這才稍稍緩了過來。
三人吃飽飯,便坐在那兒眼巴巴地等籠餅,一副恨不得馬上插翅飛走的模樣。等那籠餅蒸好,三人也顧不得太燙,馬上一人背起一些,藏在皮袍下面,離開飯館,繼續向東行去。
這三個人正是倒霉的吉頊和他的兩個親信。
吉頊從王助口中得知纂連耀身有王命的傳聞之後,馬上向他的頂頭上司來俊臣密報,然後便喜滋滋地等著朝廷賞賜,結果賞賜沒有來,派去送信的親信卻帶回來一個噩耗:「來俊臣要把他也打成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