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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司馬藺冰,主掌本州兵事、軍賦,代刺史掌理團練日常事務,位居別駕與長史之下。再有六曹參軍李秦山,是諸功曹之守,接著就是謝太守特意點名召見的司倉、司戶、司田三位功曹官了。
眾人一聽,謝太守便把事情緣由對他們講了一遍,叮囑道:「欽差此來,是為慰勞耆老,但他們畢竟來自京城,不可大意,若叫他們看到什麼,難免就是一條禍根,諸君當謹慎對待。」
眾人連忙稱是,謝太守又對司倉、司田功曹道:「張昌宗此來是代天子慰勞耆老,余此並非他的責任,可為防萬一,你們那裡都要處理好了,公私要分明!」
二人會意,知道這是太守提點他們,要把貪墨下來的糧食另尋個所在儲放,萬萬不可放在官倉裡面,萬一張昌宗一時興起或者真的另有使命,跑去一看,這受災大戶居然糧食滿倉,豈不壞事。
謝太守對葉長史道:「葉長史這裡,速速行兩道公文,一道命各府縣鄉村將耆老送至延州來。喬司戶,你佐助葉長史,有那管不住嘴巴的刺頭兒,報一個因病不行,不要讓他們來,來的都要敲打敲打,叫他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亂講話!」
喬司戶連忙點頭,謝太守又道:「長史再行一道公文,叫各府縣解送州城的賦稅糧草暫停,就說州里要接待欽使,無暇受理。等送走了欽差再說。」
葉長史正微蹙雙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聽了謝太守的話,忙點頭稱是。作為隱宗一員,太原府、丹州府和鄜州府接連發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因此陡聞有欽差光臨延州,葉長史登時有些警覺。
不過,太原、丹州和鄜州有常備倉,延州沒有,照理說顯宗是不可能注意到這個地方的。再者,女皇前些年就辦過一次「千叟宴」,她的年紀逾加老邁了,忽然興起,慰撫天下耆老,提倡尊老敬老之觀念,貌似也並不突兀。
想到這裡,葉長史的心又漸漸安靜下來。其實,能這麼快抹平心中的疑慮,還有一個他自己也沒有明確認識到的原因,那就是:他既便所疑屬實,也無濟於事。延州這個大窟窿,要麼不捅破,捅破了就沒人填得上。
葉長史是六年前到延州府的,他在京中坐了幾年的冷板凳,隴西李氏暗中運作,給他弄到了一個外派有實權的官職,結果一到延州,上有太守和別駕的冷遇,下有司馬、功曹等下官、僚屬的陽奉陰違,葉長史成了懸在半空中的官兒,上下都借著不力。
如此無所事事地過了大半年,他才漸漸發覺整個延州官場所有人抱成團兒排擠他是有緣由的。葉長史想得到大家的認可,想真正掌握權力,只能努力地融合進去。一開始,謝宇斌、盧振榮等人並不敢一下子讓他掌握全部內幕,只是在一些小事情上進行試探,等他一步步陷進來,與眾人進退一體,再也不可分割時,不需要向他透露什麼,他也知道了,但他此時已經成了其中一分子。
從上到下的合力,讓他始終有一種安全感,可是現在他卻突然感到了不安。原本孜孜以求的權力,現在忽然有點燙手了。可他陷的太深了,還有退的餘地麼?葉長史只能暗暗祈求,但願皇帝那位面首真的只是為慰老而來……
……
延州驛是一座七進五開間結構的院落,土木結構,磚石極少,遠看高牆一片土氣,置身其中,卻也有池有水,有圃有蔭,尤其是室內軒朗,起居舒適。
唐時館驛,驛傳合一,既是接待過往官員的所在,也是驛夫傳遞書信公文的所在,戰時還充當軍需給養上承下傳的指揮機構的責任。
這年頭交通極不發達,山川之險,道路之遙,令人望而生畏。地處黃土高原的延州與外界接觸更少,城裡最多的是跑西域的商幫,而延州館驛自然不是這些人可以來的,是以館驛裡面非常安靜。
擔夫、兜夫、抄單夫、走遞夫、解徙夫、驛館執役等人都無所事事地坐在門廊里,驛丞也不在,不曉得幹什麼去了,太守府的家人引著楊帆到了館驛,一問驛丞不在,也懶得等人尋他回來,便喚過一名管事,叮囑道:「這位是京里來的上差,太守親口吩咐了,好生款待著。」
那管事聽說是京里來的人,又有本州太守親口吩咐,登時換了一副殷勤模樣,馬上給楊帆安排了一個獨門獨院的小院落,一排三間,左臥室右書房中間為堂屋,院中有古樸的木製桌椅,兩棵大樹,一樹桂花,滿園飄香,一樹石榴,碩果纍纍。
安排了楊帆入住,那太守府家人便離開了,管事殷勤問道:「不知上差今晚吃點兒什麼?」
楊帆道:「勞煩管事隨意安排吧,挑幾樣本州的特色菜餚,再篩壺酒,解解乏兒。哦,對了,還請準備些熱水,我要沐浴。」
「好好好,您先歇著,在下馬上去辦。」
那管事屁顛屁顛地出去了,片刻功夫,遠處就傳來他喳喳呼呼的叱喝聲。熱水送來的到快,灌了滿滿一隻浴桶,楊帆關了房門,寬去衣衫,泡了個熱水澡,已是神情氣爽。出了浴桶,換上乾淨衣衫,楊帆便欲著人來把浴湯倒掉。
房門剛一打開,就見太守府上管事李岩領著一個白淨面皮、丹鳳大眼的俊俏女子踏進院來……
第0914章 送禮
李岩一見楊帆,便笑吟吟地拱手道:「楊典事,剛剛洗去一身風塵,在下就來打擾了,趕得巧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