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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議事,他本來主張立即還以顏色,召集蛟龍會的人馬踏平順字門,可是依舊掌握著蛟龍會大部分武力的李黑卻極力反對,這分明就是有意想看他的笑話。
要馴服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漢子,憑的是手段、靠的是威望,李黑削他臉面,就是不想真的放權。他奶奶的,他孫子還在吃奶呢,這個老不死的究竟想幹什麼,難道還想撐到他孫子長大成人,再把漕拳舵把子的位子奪回去?
嚴世維沉著臉色繞過內室,一抬頭,忽地怔住。
燈光下,一個國字臉、濃眉如墨的大漢正坐在桌前燈下,嚴世維每晚睡前都會喝一碗乳酪,此刻,丫環端來放好的那碗乳酪正端在那個大漢手中,有滋有味兒地品著。
那人抬起頭,一雙銳利有如鷹隼的眼睛盯著嚴世維,微笑道:「嚴會主才回來麼?我可候你多時了!」
嚴世維驚駭的目光從那人身上又落到橫亘於桌上的那口長劍,驚呼一聲,急急便退,大叫道:「來人!有刺客!快來人!」
隨著嚴世維的一聲大喝,府上打手紛紛聞警而至,手持棍棒刀劍向臥室里撲去。臥房內噼啪轟隆、桌球作響,桌椅破碎的聲音,什物拋砸的聲音、拳掌相交的聲音、兵刃碰撞的聲音,叱吒喝罵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喀喇」一聲,木畫屏上也被桌子破碎的一角砸破了一個大窟窿。
僅僅片刻,暴風驟雨般的聲音便停止了,臥房裡一片寂靜。嚴世維站在堂上,四個持刀護衛將他團團護在中間,耳聽著臥房內寂然一片,幾人不禁面面相覷。
「去!看看裡邊怎麼樣了?」
嚴世維心驚膽戰地推了推身前兩個護衛,兩個護衛攥著刀,硬著頭皮繞過屏風,環目四顧,只見臥房內一片狼藉,闖進去的七八名打手有的趴在榻上,有的軟綿綿掛在帳頂,有的頭下腳上地倒掛在梳妝檯上,有的壓在滿地木屑上,還有一個倚著屏風坐在地上,一個個全都暈迷不醒,而那闖進臥房的大漢卻不見了。
「副會主,那……那人不見了!」
兩個護衛如見鬼魅,又驚又怕地盯著室內,生怕那人妖邪一般突然從一片虛無中躍出來。
「不見了?怎麼可能!」
嚴世維這間臥室,唯一通道就在堂屋這邊,裡邊既沒有小門也沒有窗戶,偌大一個活人怎麼可能就不見了?
嚴世維急急衝過去一看,室內能打碎的都打碎了,帷帳也落在地上,確實沒有一處可以藏人的地方。四名侍衛和嚴世維怔怔地看著房中,嚴世維突然打個冷戰,失聲道:「莫非……莫非是什麼妖魅邪物?」
旁邊一人探頭探腦地往狼藉不堪的臥室里看,對嚴世維道:「這裡邊有妖魅邪物麼?那副會主該請個道士來做場法事。」
「放屁!你……啊!」
嚴世維怒不可遏,正要扭頭喝罵,忽然發現說話的那人根本不是他的侍衛,那個侍衛不知何時已軟倒在地,不省人事。站在那個位置好奇地向臥室中打量的,赫然就是方才從臥房內消失的那個男人……
……
天快亮的時候,蛟龍會君副會主的家門被人急不可耐地敲響,大約一柱香的功夫之後,君如顏急匆匆地走出家門,帶著數十號明火執仗的打手趕往文會主家。
半路上,正遇到從另一條巷子裡出來的李黑,李黑也帶著幾十號人,兩個人碰面並沒有說話,只是神色冷竣地點點頭,便合作一路向文會主家趕去。不一會兒,嚴世維也出現在鎮上,帶著幾十號打手,一個個陰沉著臉色,腳步匆匆而去,方向也是文會主家。
早起的人發現了異樣,馬上聯想到了昨天蛟龍會吃的那個大虧,難道……蛟龍會把他們向順字門發難報復的時間定在了今天凌晨?
好奇和興奮像一隻叫春的貓兒,撓得他們心神不寧,他們紛紛知會左鄰右舍,一個個眼巴巴地等著,但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他們也沒見到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奔順字門,卻得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蛟龍會會主文長興……死了!
最先發現文會主之死的是文家八姨娘和九姨娘,文會主的八夫人和九夫人是一對孿生姐妹,原本是跑江湖賣解的,後被文會主看中收為婆娘,文會主最喜歡讓這對孿生姐妹侍寢。
昨夜是這兩姐妹侍候枕席的,今兒天蒙蒙亮的時候九姨娘要起夜,這才發現睡在她們中間的文會主已然死去。文會主無傷無痕,壽終正寢,享年,四十二歲!
第0947章 各懷異心
蛟龍會總舵就是文長興的家,靈堂已經搭好,只是因為消息才剛剛傳開,除了提前得到消息的三位副會主以及各路管事,還沒有弔唁的客人。
管事們聚在靈堂外議論紛紛,對於文會主的暴死頗多疑慮,三位副會主和少會主文斌則在客廳中議事。文斌身穿麻衣,頭裹白綾,兩隻眼睛哭得都紅腫了,三位副會主卻異常地沉默。
文斌嘶啞著聲音道:「我爹身體那麼強壯,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就死了?此事一定有古怪,昨兒順字門裡來了一位高手,憑她的武功,想置我爹於死地易如反掌,此事一定跟她脫不了干係。」
三位副會主依舊沉默著。
李黑默默地想著心事,他到現在也忘不了昨夜孫兒失蹤時驚怖惶恐的心情以及失而復得的驚喜欲狂,他還記得當他把心肝寶貝的小孫子搶回懷中,喝令手下將來人拿下時,來人那乾淨俐落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