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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珂姑娘坐的乏了,正放鬆了身子倚在靠墊上,聽了這句話頓時一喜,竟爾坐直了身子,欣然道:「老太公竟然得到了一具古琴?是綠綺還是焦尾?」
「號鍾」和「繞樑」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名琴,年代實在太久遠了,被李老太公得到的可能不大,那就只能是「綠綺」和「焦尾」之一了。
老頭子捋著鬍鬚,眉飛色舞地道:「是綠綺!哈哈,這具古琴,如今是老頭子的啦。」
「真的?」寧珂姑娘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司馬相如的綠綺?奏過『鳳求凰』的那架綠綺麼?我要看!」
老頭子沾沾自喜地道:「你要看可以,不過可不許向老夫討要!嘿嘿,等老頭子把玩夠了,嗯……等你明年生日的時候吧,老夫就把它當成生日禮物送你!」
寧珂喜笑顏開地道:「一言為定!」
「噯~!老頭子還能打誑語不成。等你明年生日,這綠綺就是你的!哈哈,陪老頭子先飲一杯……」
老頭子一舉杯,獨孤宇和盧賓之馬上端起杯來,楊帆卻並不捧場,他雙手據案,目光冷肅。
當老者向他看來時,楊帆正色道:「前輩,今日本是獨孤兄邀我赴宴,前輩喧賓奪主卻也無妨,晚輩自然看得出前輩身份尊貴。」
獨孤宇大驚,在一旁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衫。
楊帆不理會,凜然說道:「前輩為何而來,晚輩不知,但是盧賓之聚眾刺殺晚輩,相信前輩並非毫無所覺。如今前輩把我們拉到一起,嘻嘻哈哈『談琴』品酒一番,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麼?事關楊某性命、綱紀國法,老人家,你的面子沒那麼大!這場面,也鎮不住我!」
第0579章 我的命,我作主!
楊帆冷笑一聲道:「在前輩心中,或者晚輩們的作為如同一場兒戲,還不如前輩得了一具古琴來的實在,可是在晚輩心中,便是全天下所有的名器都堆在一起,也不及晚輩自家的性命重要!」
楊帆向盧賓之一指,厲聲道:「相信前輩也看得出來,盧賓之殺我之心未死!而我也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殺官如同造反,內中干係重大,我勸前輩全當不知此事,就此離去。如果前輩有心承擔,那得給晚輩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李老太公聽了,老眼中一抹奇光一閃即沒,寧珂姑娘看向楊帆的眼神也不禁泛起奇異的光芒。李老太公來的時候確實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此刻他豈能不知?他和寧珂姑娘一唱一和地大談什麼古董名器,說到底就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然後再慢慢解決此事。
畢竟,不管盧家小子做事多麼猖獗,可盧家與眾多世家高門是休戚與共的,而楊帆背後站著朝廷,也不是隨意揉捏的一個軟杮子。除非他們放手讓楊帆死,否則想妥善解決此事,就得費上一番周章。
可是沒有想到,楊帆根本不在乎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勢力,他明明正屈居下風,甚至形同待決的囚徒,居然還敢咄咄逼人,主動挑明此事。
盧賓之臉現戾色,冷笑道:「盧某看在李老太公的面上,本想容你多活片刻,想不到你倒迫不及待了!你不饒我,以為我會饒你?這芙蓉園,你今天進得出不得!」
盧賓之把酒杯往案上重重一頓,手下四個相撲手還有八個身藏勁弩的武士頓時踏前一步,只有四個貼身侍衛依舊未動。獨孤宇手下也有侍衛,八個佩劍侍衛見狀立即手卡劍簧,霍然踏前一步,與之針鋒相對。
方才還是談笑宴宴,一團和氣,片刻間又是劍拔弩張,殺氣凜然了!
「你們幹什麼?不把老頭子放在眼裡是不是?」李老太公冷斥一聲,制止了雙方的蠢動,便放下酒杯,看看楊帆,吁然一嘆道:「唉!老頭子本想裝裝糊塗,你這後生,不肯饒人吶!」
楊帆不語,一雙眼睛只是凜凜地盯著他。
李老太公沉吟片刻,撫須道:「這件事,老夫也為難的很!不如這樣,老夫教盧家小兒向你鄭重道歉,再賠你一份厚禮,立誓從此再不與你為難,如何?」
楊帆還未說話,盧賓之就已臉色大變:「老太公,使不得!孫兒敬重太公,但這件事,孫兒不敢答允!」
李老太公臉色一沉,斥道:「你有什麼不能答允的?你想殺官造反嗎?如果殺人能解決問題,還輪得到你來動手?你比你大兄真是差了一百倍!沒出息的東西!老夫的話,你也敢忤逆了?」
盧賓之臉脹的通紅,卻咬牙切齒地道:「老太公怎麼說都行,唯獨這件事,孫兒不答應!這件事,是我盧家和他姓楊的之間的事,請李老太公不要再過問了!」
老頭子大怒,瞪眼道:「老夫過問你又怎樣?」
這一回,盧賓之還未說話,楊帆搶著回答了:「老人家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這件事,晚輩也以為,前輩還是置身事外的好。」
李老太公斂了怒容,淡淡地道:「少年人有膽有識,固然是好事,可是有時候也不可過於狂妄。你雖是官身,盧家這個龐然大物,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李老太公道:「不要說是你,這麼多年來,從太宗皇帝到高宗皇帝,再到如今的聖母神皇,我們這些世家背地裡跟他們作對的事有之,當面頂撞反對的事也有之,我們不還是好好的麼?
我們不想造反,皇帝也清楚我們不會造反,皇帝想壓制我們,可是又離不了我們,我們也是一樣,不能任由皇帝壓制,卻也離不了皇帝!呵呵,這個大江湖,愛憎、敵我,根本分不清的。退一步,海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