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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橋和楊帆正好是一組,負責他們住處所在的修文坊第七曲、第八曲的治安,負責帶隊的武侯馮緣也是他們極熟悉的人,三個人到了第七曲,馮緣往巷口一站,長巷對面業已站定了一個武侯,遙遙地向他招一招手。
馮緣向對面招招手,對馬橋和楊帆道:「這坊里都是鄉里鄉親的,不過上頭既然交代下來,總是要查的。你們兩個原就管著這兩曲,對各家的情形都了解,誰家幾口人,都什麼長相,全都清楚。一家家的給我查下去,但凡有生人、客人的,全都叫他們到武侯鋪報備一下。另外,不良帥可是吩咐過了,萬萬不可擾民,一旦捅出什麼簍子,本人也是概不負責的。」
馬橋懶洋洋地問道:「馮武侯,官宦人家也要查麼?」
馮緣繃緊了臉皮道:「你們兩個不要嘻嘻哈哈的不當回事,這人犯幹了什麼,咱不曉得,不過連刑部的官兒都過問了,想必這案子小不了。官員們的家,自然也要查,你們要用心些,真要得著那歹人的消息,你我俱都有賞的。」
「馮武侯,我們兄弟倆做事,你儘管放心。」
馬橋向馮緣拍著胸脯打保票,剛剛走開幾步,就輕聲囑咐楊帆道:「兄弟,別實心眼兒,官兒太大的人家,咱跟裡邊管事說一聲,在門樓里多站一會兒,就當查過了。可別實心眼的真往裡闖,人家不樂意了,不要說馮緣,就是不良帥也不會保你。」
楊帆笑嘻嘻地道:「曉得了!」
兩人一人一根哨棒,先到了第一戶人家門口,那是一戶平民,馬橋也不抓那門環扣門,只將哨棒往門上「梆梆梆」地一敲,便高聲叫道:「馮大郎,開門啦!」
查過了馮家,第二家就是楊帆的住處,不過馬橋怎麼可能查他的家,兩人到了他家,只在院中站了一站,便折身走出來。對於其他人家,普通人家查問倒還仔細,逐家逐戶的,房內房外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掃了幾眼,也對那戶主認真囑咐一番,有那熟識的脾氣也好,與他們聊著天進去,四下瞧瞧便又聊著天送出來。
有那脾氣不好的免不了倚仗年老輩尊嘮叼幾句,兩人也不還嘴只管聽著,到了第三家閻錄事府上,這位官兒不大也不小,二人便也進去看了看,只是一進去就沒見著好臉色。
閻錄事家的管家聽明來意,十分不情願地開了門,閻家娘子聞訊出來,站在階上,唬著一張臉,吩咐那高麗婢子道:「跟著他們,給我看緊了些,莫叫這兩個不良人,順走了我家的東西。」
馬橋聽了大怒,對楊帆小聲道:「這婦人面目可憎,好不煩人,下一次動手就是她家了!」
楊帆笑著答應一聲,道:「好!」
兩人在閻家不曾搜得什麼,被那閻家娘子指桑罵槐地轟出來,灰溜溜地便又到了第四戶人家。這戶人家朱漆大門,銅環雙掛,門前雖無台階,兩株綠柳,倒也清潔,看那院牆白灰黛瓦,雖比不得閻錄事家,也算相當寬裕的人家。
楊帆到修文坊才大半年,雖然有意結交,認識了坊中許多人家,這戶人家卻不熟。他只記得,這家戶主叫吳廣德。吳廣德是個行商,小門小戶人家,專跑洛陽到大梁兩地做生意,雖說兩地相隔不是甚遠,但那年代交通不便利,卻也不算近,因之吳廣德一年倒有半年功夫待在大梁那邊。
這段時日,吳廣德正在大梁,洛陽家裡只有個娘子守著門戶。楊帆看過戶籍簿子,吳家娘子姓鮑,乳名銀銀。不過因為丈夫不常在家的緣故,這位鮑娘子平素不大在坊中走動,只是守著門戶度日,所以雖是鄰居,楊帆卻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馬橋到了門前,正了正頭上幞頭,伸手抓起門環,輕輕叩了三下,高聲喚道:「鮑娘子,鮑娘子,官府查緝逃犯,吩咐逐戶盤查。你且開門來,叫我與楊二進去,屋裡院外的瞧上一眼便走!」
第0021章 小婦人與小女僕
片刻之後,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婦人俏生生地立在門口。
這婦人穿一身黃色底子配綠荷花的衫襖,梳一個俏皮嫵媚的墮馬髻,額鬢旁散散地垂下幾絡青絲,腰腴頸細、皮膚奶白,臉蛋雖不甚美卻也有六七分姿色,身子雖然談不上窈窕玲瓏,卻自有一種豐腴的妖嬈。
鮑娘子使一雙水汪汪的俊眼,冷冷地一掃馬橋和楊帆,滿臉厭惡地道:「好端端的,這是查的什麼賊?」
馬橋板著臉道:「官府一句話,我等這般人物自然就要跑斷腿了。還請鮑娘子行個方便,叫我等進去前後瞧瞧,只消沒有外人,便好向上頭有個交代。」
鮑家娘子冷哼一聲道:「奴家獨自守著門戶度日,家裡哪有閒人,你們要查便查。」說罷一甩袖子,扭著個圓潤挺翹的肥臀裊裊婷婷地走回去了,楊帆和馬橋對視一眼,便跟在主人背後進去。
二人先查了鮑娘子家的左右廂房,又一起來到正房,正堂中放著一張矮几,矮几上放著一個敞口盤子,盤子裡有兩掛荔枝。鮑娘子揪下一個來,正細細地剝著皮兒,瞧見他們進來,眼皮也不撩一下,只是懶洋洋地問道:「可拿著賊了麼?」
馬橋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娘子可莫有所不快。楊二,你去後院兒瞧瞧,若無異樣咱們馬上便走。」
楊帆答應一聲,出了正堂由山牆處繞向後院,一到後院先見一樹黃澄澄的杏子,忍不住擼下幾顆,一邊吃著,一邊四下轉悠起來。那逃犯就在他的家裡,他豈會認真在別人家的倉房柴屋茅舍里亂轉,只是虛應差事而已。